“还排队人多，你喝多了还是眼瞎了，这个点能有几个人，候车室加一起也坐不满一个车厢。后面那个也老实的跟我走。”
陈绍远听得是在叫他，赶紧跟着小跑起来。抬起头来看到一穿藏黑色制服又高又宽的背影，感觉高有两米似的，脖子近乎和脑袋一般粗，顶着一个小帽子。
没几步，看到了民警值班室，那穿制服的胖子穿过那两米高八十公分宽的门似乎是挤进去的。陈绍远一阵哆嗦，长这么大也没进去过啊，但也得老实跟着走。进去后，那人转过脸来：“把你的身份证也拿出来。”说完就打开门后的一个柜子，拿出一个黑色POS机似的东西。结果陈绍远递过去的身份证，放在那机器上面，听得滴的一声，那警察也没抬头，又拿起孙齐元的身份证往上放。
“别害怕，是协警，肩上没货，何况咱也没犯事，最多是逃票未遂，没事的。”趁着那协警低头，孙齐元赶紧低声对陈绍远说了几句。协警也是警啊，人都进来了，还有心思歧视协警，陈绍远心说。
“瞎嘀咕啥呢，串案呢，啊，来这还不老实，说，跑进来干啥的。”那协警突然抬起头来一声喝，两扇脸颊犹如两个面包鼓起，快把不大的鼻子都淹进去了，眼睛倒是挺大，不过一对比那突出的前额，倒看不出大了，下巴似乎比脖子长，还三层的，挺像信号不满时的信号格。
“真没干啥，就是买来得及买票，想进来先上车再补票的。”孙齐元哪能放过这个辩白的机会。
“还补票，你个河南人嘴里还能有实话，想逃票就说逃票，说啥补票。说你们是不是犯了啥事，准备往哪逃的，啊。”
“哥，我们都是老实人，真没犯事，我们就是想去西北，去西游记里唐僧去过的地方看看，钱不够想省点钱的，想着铁道部是国家的，缺俺俩这钱，也亏不了，于是就从小门那进来了。”孙齐元看似一身混社会的经验，但见了警察，哪怕是协警也是胆小害怕，还没恐吓呢，就秃噜着把实话说出来了。
“真的？看你这样也不像个读书的，还读过《西游记》？”
“真的哥，真的，我不懂，陈哥懂，他上过大学的，不信你问问他。”还没两句就把陈绍远推了出来。
“他说的是真的？”那协警看着陈绍远问道。
“嗯，是这么回事，我想趁着夏天，去西北看下唐僧西游的路线，他是我喊着一起去的，一个人怕不安全。”陈绍远只好解释说。
“对，对哥，他刚研究生毕业，没经验也没钱，我也就是一打小工的，实在没钱才想起来逃票的，真的哥，要是有钱就坐飞机了。”孙齐元倒是有点小聪明，趁机卖惨博同情了。
“哦，除了西安，唐僧都去那些地方啊？”那协警又问到。
孙齐元倒是想答也答不出，赶紧扭头看向陈绍远。
“嗯，唐僧出了西安，就往西走，经过天水、兰州，又走了张掖、武威，从玉门关那进来新疆，又去了哈密、吐鲁番，还有几个新疆的地方，再往西就出国了，哈萨克斯坦和阿富汗都去过，然后又向南走到印度了。”
“知道的还不少，这一趟来回得不短的时间吧？”那协警似乎起来兴趣，没继续追问犯什么案子了。
“差不多四十天，准备八月二十回到金陵。”这事孙齐元倒可以抢答了。
“哦。”那协警没再说话，打开抽屉拿出一包烟，孙齐元眼疾手快，赶紧从身上掏出还剩大半盒的烟，递了过去，另一只手还没忘把火机拿出，一起伸到了那协警的面前。
“吆喝，红南京，有日子没抽过了。”那协警也没客气，不过也没贪心，只拿出了一根，不过十一块一包的烟，就算协警也看不到眼里吧，孙齐元赶紧把烟点燃。
“要想抽你们也抽，我们是对同志温暖，对敌人冷酷，对你们守法群众要关心爱护。”
孙齐元倒没客气的点起一支，陈绍远没抽，这个地方哪是抽烟的地方啊。
“哥，那我们是不是没事了？”
“没事没事，误会说清楚就行，何况你们还没上车呢，怎么能算逃票呢。”
“那，我们，啥时候，能走，啊哥。”孙齐元说这话时是小心翼翼，恨不得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唯恐触犯了那协警。
“走，往哪走，拿着东西跟我走。”那协警说完就起了，手里拿着俩人的身份证身往门口走去。
孙齐元紧跟着出门，陈绍远又跟在孙齐元屁股后面也出了门，心里嘀咕起来，这协警也说我们没犯事啊，怎么不放我们走呢，还要跟他走。难道是去劳改场挖沙子，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哪还有啊。
孙齐元也是不情愿的跟着，他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知道没事，那协警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可又不敢跑，怕跑了更麻烦。跟着出来小门，又往侧后方走了几分钟，越走人越少，越走越害怕，未知的才是恐惧的。
又走了两分钟，到了一个类似学生宿舍的两层小楼前，那协警领着他们来到一没锁的门前，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俩现在这歇着，这是我们宿舍，有时候值班时住，你们先歇会，等我下班了，我再来找你们。你们说话声小点，别吵着别人，万一有人问你们就说是彪哥让你们在这住的。”说罢就回头走了，俩人的身份证还是握在那协警手里。
房间不大，两张单人床，只是没被褥，中间一个小桌子，正面墙上一个小电视，旁边放个旧椅子，窗户上方有个发黄的空调内机，还有独立卫生间，只是有点霉味，地板也不是太干净，像个小宾馆的房间似的。
陈绍远没坐，放下双肩包就问孙齐元：“那警察什么意思啊，怎么不让我们走，还让我们住着？”
“啥警察，就一协警，还没城管威风呢。”孙齐元这时候倒是敢大声说话了，还不忘损人：“没啥可怕的，咱又没偷没抢，没啥事，我估计那协警也是闲的，不过他想干啥我也不知道，他不说等下班了来找咱吗。”
俩人也猜不出那协警到底想做啥，估计是没恶意，相对无言，只好各自找点事做。孙齐元打开电视，发现在播熊大熊二，倒是乐呵乐呵的看起来。陈绍远拿出手机查了查火车票，看有没有合适的票，可惜不敢买，身份证还在那胖子协警那呢，没身份证走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