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个四人抬的敞篷轿子,然后是八个衙役跟在后面,从孙二娘身前走过。
“这难道就是新来的知县官人?”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官人很威武,孙二娘喃喃自语。又想,管他呢,我还是赶紧去城里买货吧。
可走出二里地她又停下来。心想,怕不是来找刘庆的。知县官人昨天可是请刘庆过吃酒的。若是如此,那家里得有人伺候啊,单靠云儿可不成。知县官人那么大的官可不敢怠慢。
想到这儿,孙二娘赶紧转身向回走。
孙二娘猜的没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新任赤阳县知县李纲。一行队伍未到村头的路口,便有衙役去通知马里正了。
马德得知知县来了,顿时慌得不得了,赶紧带上村中小吏和六个地主去村头迎接。这其中便有王旦,他是村中小吏,自然是这迎接队伍中的一员了。
看到李纲的高头大马,马德跑步迎上去,拱手深深一拜。报上自己的名字。
李纲点点头道:“走吧,进村。”
马德便在前面引路。
李纲骑在马上四下里张望,看看农田,看看村舍,算是一次下乡考察了。
此时田地里农人们正在拔草,远远的看到李纲的队伍都起身手搭凉棚观看。距离路边近的,自然要上到路上来礼拜,但只是礼拜,并不是跪下磕头。
在宋代,这种官民的尊卑还没有那么深重。平常也不用给当官的下跪。
在迎接知县之前,马德便吩咐家里准备接待知县官人,准备下一顿丰盛的酒菜那是必须的,这也是他们马家的荣耀。
家里的人也在他走后便全体忙碌起来,该打扫的打扫,准备茶果酒菜的则各司其职,一时间即慌乱又热闹。
马家已经有三年没有接待过知县了,前任知县从未来过河口村,他马家也没有这个机会。
马德也喜出望外,知县是一县中长,自然是要巴结的了。这对他是有好处的,至少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从村头到马德家,大约需要走近两刻钟的时间。
“马里正,听说你的两个儿子都在江宁府做吏?”李纲在马上问。
马德道:“是,大郎和二郎已落户江宁府,都在江宁府衙做吏,大郎任孔目官,二郎在衙前。”
李纲叹道:“江宁府是个大地方啊!”
马德得意地笑了笑。
进了村中大路,向右一转便是马德的家宅了。
此时,马德的家人都穿戴整齐,齐刷刷地站在门前准备迎接知县。他们一个个容光焕发,仿佛脸上贴了金子。
很多村人远远的围观,互相议论着马德的势力,把马德看成是村中的大能人。更羡慕马德的家人能和知县官人做朋友。
在路口处,马德笑道:“知县官人这边请。前面就是寒舍,马某的家人得知官人光临,早就候在门外恭迎官人呢。”
李纲停下来,并没有跟着走。
这时,马德的家人里走来一位胖乎乎的少年郎君。他一身白色缎子长衫,头戴幞头,样貌和马德近似。他站在马德身边,面露笑容,小眼睛因笑而眯成一条缝。
马德笑道:“三郎,快快拜见知县官人。”
那少年当即拱手一拜,道:“晚生马达,见过知县官人。”
李纲道:“免礼。”
马德道:“官人,这是某的三犬子。”
李纲点点头,却问:“马德,刘庆的家在什么地方?”
刘庆?听到这个名字,马德的脑袋差一点儿炸了。他的儿子马达也是一愣。
不只是他爷俩,另外六个地主也愣住了。虽然刘庆昨夜大显神威,羞辱了马德。但刘庆在这几位地主的眼中不过还是个落魄士子,不足挂齿。可此时怎么会让知县亲自上门来寻呢?几人百思不得其解。
“官人问你话呢。”一个衙役提醒马德。
马德显得有些狼狈。
一旁的王旦嘴角浮现出淡淡笑意。
“啊?哦,这个刘庆家啊,他在,在……”刘庆名字的杀伤力还真是大,把马德搞得晕头转向,一时竟不止如何表述刘庆家的位置了。
这时候,王旦走出来,拱手对李纲道:“回禀官人,刘郎君的家就在村后的山下。”
“哦,那快带我去。”李纲说道。
“是,官人。”王旦立刻领命。
这下马德急了,忙道:“官人不到马某的家坐坐吗?”
李纲道:“今天忙,下次吧!”
“这……”马德呆住了。
王旦看着马德微微一笑,牵着李纲的马便向相马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六个地主并两个小吏也都跟上去,唯独闪下呆立的马德。
马德一时无措。而门前的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仿佛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