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些学徒们第一次得到的工作机会,还能挣到点儿钱,他们非常珍惜,一点也不困。而且,看着破破烂烂的桌子凳子在自己手下重新变得结实牢固,他们的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修完这二十多张桌凳,他们又把其他没坏的又检查了一遍,该加固的加固,该换腿的换腿,相当于也小修了一下。
“不错不错,给主家一点添头,主家心里高兴,生意才做得长久!”
吕城又讲起了他自己推敲出来的生意经,许问笑了,周围其他学徒也笑了。
二十多个人一起动手,其实并不需要太久。十二点不到,整间面馆的桌椅焕然一新,完全变了个模样。
“可惜,再上道漆的话, 就更好看了。”吕城咂把了一下嘴巴,有些遗憾地说。
“上漆等干,这桌凳就没法马上用了,耽搁生意。而且原木的颜色也挺好看,别有一番意趣。”周志诚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摸了摸桌面,好像是在感受木质的纹路。
刚才大家忙出忙进的时候,他也跟着打了半天的下手,一点师兄的架子也没有。
此时,他注视着木桌的眼神非常专注,充满了不一样的感情。
许问垂睫,看了一眼他的手。他习惯性地把手别在里面,看不清残缺。但残缺始终就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失。
周志诚移开目光,看向这些小师弟:“时间不早了,先回去睡觉,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学徒们习惯了听话,听见周志诚这样说,纷纷答应,转身要往外走。
许问却没有动,而是问道:“师兄你要等在这里吗?”
“我先把你们送回去,就是这五天要住的地方,然后我再过来。”周志诚说。
“师兄你不睡觉吗?”其他徒弟也觉得不对劲了。
“哈哈,你们考了一天的试,我是在外面玩了一天,精神着呢。你们去休息,剩下的我来。”这一天的事情让周志诚的心情非常好,他笑着说。
师弟们拗不过他,被他强行带离了这里。
周志诚带着他们到了城西的一个小院,还没靠近就压低了声音:“太晚了,小声点。这是一位大师的宅院,他听说我们没地方落脚,专门答应了我们可以在他家住几天。大师一片好意,你们要记得,小心点别弄坏别人家东西,有活就上前搭把手。”
他谆谆教导少年们在外面的礼仪,师弟们紧张地点头。周志诚看见他们这样子有些好笑,又安慰他们说:“不要怕,大师很和气的。”
一群人蹑手蹑脚地从角门进去,周志诚敲门,中年门房大叔打着呵欠出来,看了他们一眼。
周志诚正要解释他们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大叔就开了门放他们进去。
“累了吧,赶紧进来歇着!”大叔笑呵呵地说。
学徒们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原处,一边小声道谢,一边快步走进去了。
这位工匠大师的宅院并不是很大,二十多个人住两个房间,全是大通铺,住起来有点挤。
但大家都知道,能在于水有这样一个落脚的地方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刚才大叔的话让大家心里全部都暖乎乎的。
他们小声聊了几句天,困意再起,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志诚看着他们睡着,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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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头一天睡得晚,但许问的身体已经养成了习惯,远处的鸡刚刚叫了一声,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抹了把脸坐了起来,周围的师兄弟们仍然睡得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鼾声混成了一片。
许问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外面的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天边刚刚泛起一线鱼肚白,带着秋露湿气的风吹在皮肤上,非常惬意。
“秋天来了啊。”
许问想起来,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秋天,转眼间,正正经经的一年过去了。
一年并不久,但已经足够让他认识一些人,以及记住这里空气的感觉。
许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了出去。
接着,他开始打起了一套体态特别古怪的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