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傅南烟微微一怔。如果她没记错,说话的这个人名叫盛咏歌,是白鹿书院少之又少的平民籍之一,平常几乎没听他说过话,总是抱着书低头走路,独来独往,除了上下学便看不见人影。
想不到有人受欺负,世家子弟们玩世不恭地看好戏,倒是他一个最微不足道的人站了出来。
果不其然,盛咏歌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开始起哄地推搡他,“喂喂喂,盛咏歌,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能见义勇为的人啊,这么能逞英雄,平时我们扒你裤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英雄一下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扒裤子?
貌似确实是世家子弟们的爱好之一,位高权重的他们惹不起,受气了便只能找这些没有背景的平民孩子发泄,有几次还被傅南烟撞见过,可是她懒得管。
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
“你们……”盛咏歌紧抱怀里的书,试图得到一丝慰藉,“这不一样,她是女孩,你们怎么能看着她被欺负?”
几人冷哼一声,阴郁地盯着他,“我看你根本不是英雄救美,而是想借着她攀上左相吧!”
可沈峥是什么人,大义凛然,孤高清傲,若轻而易举地便能攀上,恐怕这英雄救美的事轮不到小小的盛咏歌来做。
“不是!”盛咏歌想解释,却被重重的推倒,咚地一声,他的后脑撞到墙上。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装什么好人?”
傅南烟将椅子踹倒拦住傅行,抽出墙壁上用来镇邪的佩剑,长臂一挥横在身前,竟不自觉地拿出来前几日沈峥交给她的姿势。
沈峥剑术一绝,每一个姿势都有种凌人的气魄,傅南烟虽只能效仿五六分,震慑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们却绰绰有余。
锋利的剑刃划破傅行的胳膊,傅南烟第一次正式执剑,下手便不自觉地重了些,傅行的手臂传来剧痛,他停下脚步捂着伤口,血液缓缓渗透,这么多年傅行几乎含着金汤匙长大,别说受伤,就是摔了小小地一个跟头,他娘都能让他在床上休息三天,整日大补,何时受过这样的疼?
他张口嚎叫出声,难听至极,跟鸡一样尖锐,顿时将欺负盛咏歌的人吸引过来。
傅南烟微微皱眉,耳朵一阵不适。
身为一个人究竟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叫声,傅行这两年退化成家畜了?
傅池莺也被吓到了,她站在傅行身旁,“傅南烟,你什么时候会使剑了!”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傅南烟,我叫傅泱,倘若你不信可以亲自去问我师父。”
“小贱蹄子,你敢伤我,我要杀了你!”
傅行被疼痛刺激,发疯了一样冲上来,傅南烟根本不会用剑,后退几步,一时不察便被傅行抢去武器,两人之间隔着银光闪烁的剑身,薄薄的利刃投映出一双阴狠毕露的杏眼。
“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厉呵,傅行夺过剑后并没有停下来,仿佛不杀了她不会罢休。
傅南烟堪堪躲过一击,发丝被斩断,她跌到地上,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而是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傅南烟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前几日被她洗破的云纹长衫不知何时被人修补了七八分,而云端那处已不见剑尖,鲜艳的血缓缓蔓延,将整片精心绣制上去的卷云浸成红色。
她仿佛闻见了淡淡的铁锈味。
“……师父……”
“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