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写了一划,她停下笔抬眸,将视线落在沈峥身上。
“勿要喧哗!”老先生拍了拍戒尺,啪啪两下,这才让议论声安静下来,他恭敬地对沈峥道:“这是学生名单。”
沈峥接过,“麻烦先生了。”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
沈峥站在案前,不仅养眼,又声音磁性,极为动听,和以前的老先生不一样,老先生讲的课枯燥无味,让人只想睡觉,但沈峥的课,只要你看见他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沉稳下来,全身心地将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除了……傅南烟。
她还是睡着了。
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睛合的紧紧实实,身子微微晃动,在某一时刻突然惊醒,然后接着沉入梦乡。
沈峥授课不看书,白鹿书院编纂的教材都是他烂熟于心的文章,张口即来,对他来说,授课只是动动嘴巴的事,但他想教给学生们的远不止书上的陈词滥调。
课文的背诵,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项。他念一句,学生们跟着朗读一句,往日从来没有安静时候的课堂竟异常的和谐,他在案间行走,宽大的银白长袖有时会碰到学生们的胳膊,女子们纷纷心猿意马,小脸通红。
最后他在一个案旁停了下来,修长手指抵在案上,轻敲几下。
咚咚咚。
傅南烟被震醒。
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中,何为中庸?”
什么啊……
傅南烟还没醒,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沈峥离她不到一个的距离,垂眸平静地与她对视。
师父怎么还在这种地方提问她,谁知道那些陈词滥调都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那就抄《中庸》百遍,何时知道何时停下。”
又抄书!
傅南烟听到这两个字就想吐,“别,我想想……”
依稀记得睡着之前听到什么“圣人”之类的,傅南烟灵光一现。
“我有答案了,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弟子看来,中庸便是先生。”
现在是沈峥给他们授课,所以她口中的“先生”指的就是沈峥。
她打量沈峥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便大着胆子继续道:“中庸中第一句说的就是,大哉,圣人之道!可见中庸讲的就是圣人的处事之道,无论是致广大而尽精微还是极高明而道中庸,都以君子来标准自己,在弟子心中,当的起圣人这一词的不就是先生?所以弟子并不知中庸之道是何物,弟子只知道,只要时时刻刻学习先生,自然而然便是中庸。”
“什么啊,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有女生不满,“越来越肆无忌惮,快看快看,先生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一定生气了。”
尉迟路澜皱眉,悄悄戳她垂下的手臂,“你这也太扯了吧?”
傅南烟瞥了她一眼,半晌,沈峥淡淡道:“为师没有在先生授课时见周公的习惯。起来,去院子里罚站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