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疯子或许都美化了他如今的状态。
他房中的安神香是她命人准备的,楚云景倒十分喜欢,着人又进购好几箱整日燃着,最初有些效用,楚云景的情绪明显平缓不少。这次见他也点着安神香,却比从前更严重几分,看来那安神香已经无用了。
究竟什么导致了他的性情大变,还是说他生来便如此?
他们初见那时,傅泱记得很清楚,他分明不是这样……天性这种东西,傅泱不太信,何况哪有人生来便这么嗜杀的?
她心里藏着事,走到沈府却发现大门紧锁,她进不去了。傅泱敲了两下没有回应,想了想,除了尉迟路澜也没人做出这种事,沈峥总不至于这样无聊。
尉迟路澜这臭丫头以为这样她就没法了?
于是她平静地走到一处墙边,那有一棵树,她从小就爬院子里的凤凰木,因此十分娴熟,没两下就到了高度,一脚探在墙头,待身子完全挪了过来,一跃而下,平稳落地。
她拍了拍掌心的灰尘,没回自己房间,倒是突然兴起,束手束脚地躲开下人,偷开沈峥的房门,脱掉外衣挤上他的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沈峥的床榻和他本人一样,有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清茶香,想到他常常睡在这床被子里,她便有种沈峥环着她的错觉,她嗅了嗅,眼里带着笑意,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这样舒服极了。
等师父回来,准能吓他一跳。
这么想着想着,她却眼皮越发昏沉,魂不知鬼不觉地睡着了。
再睁开眼,天色已彻底变黑,窗外的小院,树下点着几盏灯,微弱的灯光和适宜的月色恰好给人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
她又睡着了么?
傅泱有些纳闷,最近她怎么这样嗜睡……?
她扶着脑袋起身,身旁有处阴影,傅泱转头,沈峥坐在床边望着她,幽邃的眸子里尽是她看不懂的深沉,傅泱这才想起来临睡前她做了什么。她这是没吓到想吓的人,倒把自己蠢成了笨蛋。
“嗯……现在解释还来得及么?”
她尽可以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糊弄沈峥,但相信沈峥一句都不会信。
她忙着想怎么不丢脸的从床上下来,沈峥身在暗处,忽然道:“阿泱,你已二十岁了。”
她十七岁到他身边来,如今已有四年。
看着她脸带稚气,出落成如今的娉婷美人。阿泱常调侃他是圣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非阿泱口中那般无私,他曾想过倘若有一天他死了,便带着阿泱一块走,这姑娘只有在他身边他才安心。
可今日他刚回房,看到他的被子拱起一小块,他像有预感一样走上前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傅泱极安稳的侧躺在他的床上,一只小手攥着被子,白皙的小脸如玉般无暇,长长睫毛微颤,粉嫩的唇还挂着一丝笑意,恬静又娇懒。那一瞬间他忽然懂了金屋藏娇的缘由。
他便坐着,就这么望到现在。
阿泱正值她最美好的芳华年纪,怎能随他去阎罗殿?
“是时候找个夫家了。”
他这话说出口,心却滴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