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大娘强颜一笑,轻摇螓首道:“其中详情,我也不甚明了,只是曾在无意间听伯扬提起。但愿只是我多虑了,不然,可真是大麻烦呢!”
公孙大娘不过三十之龄,在人才辈出的碎叶城中,已出任执政官一职多年,其见识、能力均是此间翘楚,能被她称之为大麻烦,这公羊阁到底是甚么来历?许褚、邹韬好奇之心更甚。
“此事待伯扬、陆哥儿等人回来再做处理。”公孙大娘显然不想继续公羊阁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要加强城中守备,以防再有变故。”
天山之战,牵扯了碎叶城不少人力,守城备战,七河义从自然可勘大用,但遇到眼前这种麻烦,留守高端战力不足的弊端立即暴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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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格达峰北麓,鲜卑营地。
鲜卑众将中,和连伤重难愈,留在龙城一带,珞伽、沧月均有事在外,槐枞则奉鲜卑大王檀石槐之令,率三千精锐狼骑,会同贺兰瀚海、慕容长河二将南下,随行的尚有亲信成律归,至于另一亲信车鹿会,则留在龙城。
槐枞思虑再三,终究听从成律归的建言,放弃了上瑶池观战的举动,他自知在武道上的天赋有限,此战看与不看,均无大碍。
此番天山之战,各方势力云集,鱼龙混杂,槐枞身份敏感,如若出场,难免不会遭遇变数。他要走的是王霸之道,而非武道强者之路,犯不着冒险;况且,三千大军,也需有人坐镇。
此刻,槐枞端坐主帐之中,与成律归一边饮酒,一边观赏美人歌舞。
“成律归,你向来多智,这次国师与剑宗之战,于某而言,胜当如何?败当如何?”槐枞畅饮半晌,已有三分酒意。
成律归面有醉酒之意,眼神却仍然明亮,缓缓道:“若国师胜出,则大王必再大举南下,殿下治军打仗之能,远在二殿下之上,只需按部就班,多立功业,自可得到大王垂青。”
言下之意,自是檀石槐将通过对外扩张的方式,来选拔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槐枞胜算颇高。
“若国师战败呢?”槐枞追问道,眼神似醉非醉。
汉人兵家有言: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方可百战不殆。
成律归欲言又止,目视场中美人。
槐枞会意,朗声喝道:“尔等且先退下!”
“若国师战败,则局势或更复杂。”成律归作为槐枞多年的心腹亲信,见场上只剩下两人,言语间便少了许多顾忌,“其中变数,不在大王和二殿下,而在慕容、沧月两位大人身上。”
“此话何解?”槐枞神色一凛。
成律归沉声道:“无论文治武功,殿下俱都在二殿下之上,但慕容、沧月两位大人却多与二殿下亲近,殿下可曾细思其中缘故?”
“这正是某一直难解之惑。”槐枞苦涩一笑道,“槐枞自认处事一向公正,亦无强取豪夺之举,但在诸部之中,人缘却反而不如和连。”
“殿下太过耿直,不懂人心啊!”成律归借着酒劲,直舒胸意,“先说沧月大人,她与珞伽大人向来不和,二殿下恶了珞伽大人,沧月大人心下畅快,自然与他亲近。”
他略作停顿,见槐枞听得入神,继续道:“表面看来,二殿下此举,似乎有得有失。但珞伽大人醉心武道,于外事关注甚少,沧月大人却不然,她与各部大人多有往来,亦常参与对外事务,且不似珞伽大人拒人千里之外。殿下须知,到那两位大人的位置,一举一动,代表的可不仅是个人的喜好哩!”
槐枞再次苦笑道:“只是事到如今,却也无力改变了。”
与人相处之道,最是忌讳反复无常,否则将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殿下所言甚是。”成律归颌首道,“立场自是不能随意改变,但殿下对珞伽大人,不妨再亲近一些,与待他人要有所不同。”
若一个人对所有人都一样,固然不显疏远,却也难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