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太平道于吉、张角师徒无疑!”陆翊神情肃然,沉声道,“二贼装神弄鬼,荼毒人心,信众百万,流害无穷,我欲借朝廷之力,将其连根拔起!”
当今天子昏庸,朝廷腐败,百姓流离失所,但太平道不事生产,游于乡野之间,又勾结外贼,行事不择手段,更非良善之辈。
“太平道,黄巾!”许褚闻言,暗暗记下。
“中原之事,不比西域。”陆翊数年来已有所得,“此间人口众多,多有卧虎藏龙,势力错综复杂,真正的战场,或许不在武道之间,而在世俗人心!”
许褚神色一怔,似懂非懂,但他素来信服陆翊,暗暗记在心里。
“你我兄弟刚刚会面,却又不得不各奔东西。”陆翊面露遗憾之色,“我今日前来师兄府上,却是要立即北上五原。”
“为那夜叉瞳之事?”许褚对陆翊、珞伽两人事情略有所知,一听五原之名,立即反应过来。
“正是!”陆翊对许褚自无隐瞒,颌首道。
元夕之夜,他与珞伽酒饮微醺,情之所至,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有了夫妻之实。次日午后,珞伽就接到汉帝刘宏的反馈,允其率泸水月氏南下安定,但朝廷并不出兵接应,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两人一番商量之后,珞伽先行回归,提前准备,陆翊则入宫觐见刘宏,告得事假,定于清明之后,北上接应。
陆翊今日毫不犹豫相助珞伽,只因他相信,某一天若他需要帮助,珞伽亦会毫不犹豫地相助于他。
“是以你到师兄府上,就为那月氏女子之事?”正在此时,堂外忽然传来史阿沉稳的语声。
“泸水月氏如今回归,于大汉有利无害。”陆翊颇感无奈,苦笑道,“当年定远侯亦与西域女子相好,这才有宣僚公其人!”
这位大师兄甚么都好,就是对异族抱有一定成见,陆翊不得不搬出墨家前辈,以堵史阿之口。
“史二哥回来啦!”许褚一见史阿,拱手问好。
史阿冲许褚略一颌首,算是作答,他双目似电,直视陆翊,“你倒是足够自信!难怪王师将钜子令传给了你!”
钜子令,又名降龙剑,正是墨家钜子的信物。陆翊既得王越交付此剑,已经踏上钜子之路,但按墨家传统,还须入世十年,方有钜子之实。
史阿一向自视甚高,又是王越亲传大弟子,若说他对钜子之位毫无念想,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此言一出,也不知说的是陆翊胆敢自比定远侯班超?还是陆翊太过相信“夜叉瞳”珞伽?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陆翊沉声道。
此言为墨家前人遗训,昭示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智者不惑之意。
陆翊虽然一向尊重大师兄史阿,却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他觉得值得的事,自然不会放弃。
“多年以来,诸羌、鲜卑在朝中多有耳目!”史阿不置可否,话题一转,“泸水月氏内附之事,怕是不日即为和连等人所知。”
他曾在西凉军中作战,此言绝非空穴来风。
“多谢师兄提醒!”陆翊拱手感谢。
“北地太守皇甫嵩,与我相交匪浅。”史阿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递给陆翊,“你持此书见他,或许能有少许帮助。”
泸水月氏南下安定,北地正是必经之路。到底是同门师兄弟,史阿口中虽然毫不留情,暗中已为师弟做了准备。
他见陆翊作势长揖,抬手阻止道,“宫中有讯息说天子将迁皇甫嵩为将,随大将军何进讨伐黄巾,希望你们还赶得及!”
他随侍皇子刘辩多年,与宫中宿卫交好,此话也非信口开河。
陆翊退后数步,双手一拱,长揖到底,并未言谢。
师兄弟之情,若到得深处,反而再也无须半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