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多虑了!”史道人哈哈笑道,“早在一月之前,为兄已经与董相国搭上关系,私下多有往来,相谈甚欢。”
史阿一听,不愿多言,拱手道,“那小弟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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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小平津港。
北邙山,东西绵延数百里,落在风雨之中,宛如龙蛇起伏。
小平津港,正在北邙山中段北麓,港口年久失修,往常鲜有舟船出没,今日情形却有不同,虽然风雨交加,天色晦暗,却仍有船只往来摆渡。
大河南岸,陆翊、杜阳身披蓑笠,任凭风吹雨打,岿然而立。两人身后不远,另有数十名精锐骑士拱卫,正是陆翊麾下羽林儿郎。
“不想新天子登基不过数月,京师又现兵灾!”杜阳眉头紧蹙,喟然长叹,“自午间开始,逃亡过来的民众,已有数千!”
“董卓残暴,麾下凉州兵马,亦多豺狼之辈。”陆翊神色肃然,沉声道,“此间离京师不过数十里地,朝堂但有变故,势必波及!”
小平津港,正在平阴县境内。
他见杜阳沉默不语,接着劝道,“杜叔何不随小侄北上野王?”
“我身为朝廷命官,怎好擅离职守!”杜阳缓缓摇头。
他指着场上的难民问道,“这些人中不少为雒阳富户,坐享荣华,少有一技傍身,如今家财被夺,几近废人,你打算如何安置?”
遭劫的对象虽为富户,但其宅中家仆婢女,也并受其害,大多跟随落难的主人一起逃出。后者能够自食其力,前者反而是个麻烦。
“农工之事,自然指望不上。”陆翊似乎早有打算,回答道,“教人读书识字,开设酒肆工坊,外出与人商谈,或许还能胜任。”
“那也不错!”杜阳颌首称是,有些惋惜道,“枣祗、任峻二人与你相谈甚欢,却不愿北上,殊为遗憾!”
陆翊正待接话,忽地神色一凝,看往平阴县城方向。
但见风雨之中,一架牛车缓缓驶来。
到得近前,从车内跳下两人,俱都身披蓑笠,正是枣祗、任峻,“我二人改变主意了,愿意随子羽北上野王!”
看来雒阳城内的变故,影响的不止京师富户,还有未雨绸缪的智者。
“能得两位相助,当真让人喜出望外!”陆翊一听,欣然笑道。
他在平阴县驻留数日,与杜阳、枣祗、任峻多有交谈,深知三人俱是精通内政的稀有人才,本来以为将要空手而归,不想喜从天降。
“军政二事,相辅相成。”枣祗神色凝重,转向杜阳道,“平阴一县,若在治世,当为难得的沃土,倘处乱世,却毫无自保之力!”
京畿一带,在王朝鼎盛时期,自然享有地利,并有种种特权;一旦天下大乱,却是首当其冲,遭遇种种不幸。
西都长安及周围郡县,即是最显著不过的例子。
“就在方才,子羽已经劝过我了!”杜阳哂然一笑,朗声道,“我为此地县令,负有守土之责。倘若局势当真不可作为,杜某亦非愚忠之人!”
他这番言语,口风却是有所松动。
陆翊在一旁听了,暗暗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远处忽地传来一道沉稳语声,“子羽,不想竟在此地相见!”
声音入耳,陆翊只觉十分熟悉,抬眼望去,只见暮色风雨之中,两马一车迤逦而来,当先一骑,正是师兄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