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惊讶之余,凝神静听下文。
“家父褚玮,常山真定人,蒙同郡致远公赏识,收为记名弟子。”张燕说到这里,叹息道,“陆兄今为墨家钜子,在下岂有不来相见之理”
王越往上一代的墨家钜子,正是常山赵宁,讳字致远。
陆翊与史阿对视一眼,问道,“双方既然有这层渊源,昔日燕女郎与我等为敌,又是何故”
当世中原称呼年轻男女,多用某某郎君、某某女郎。陆翊不再以官职相称,显然对张燕的话将信将疑。
“张某得知此事之时,已是中平二年。”张燕苦涩一笑,“张牛角本为张角远亲,对在下有抚养之恩,他临死之前,以这段往事相告”
她仍然保留张姓,除了害怕引起于吉警觉外,也有纪念张牛角之意。
张牛角,正是黑山军原来的大首领,于中平二年临阵重伤,死前命黑山众人奉张燕为主。
张燕不等陆翊再问,继续道,“在下虽然早就关注陆兄,但直到泌水、河阳两事之后,才敢寻来,以托基业”
雒阳,相国董府。
虽有满朝公卿反对,董卓依然决定迁都,于是命人召来董白、李儒、王允、吕布等心腹文武,进行职责分配。
“某家坐镇雒阳,迁都内外军事,全由文优作主。”董卓目视李儒,“董越、段煨所部,俱随文优伴驾西行。”
“诺”李儒拱手领命。
董卓转头望向王允,“子师,朝政之事,却要由你代劳”
满朝公卿之中,就数王允最得董卓欢心,原因有二其一,出身太原边地;其二,总是多做少说,从来不唱反调。
王允自从事中郎,一路升迁河南尹、太仆、尚书令、司徒,绝非侥幸。
“诺”王允欣然应道。
“河南一向富庶,人口财物众多,绝不容落入袁儿之手”董卓森然道,“文优动身之时,当驱赶民众一同迁徙,富室财物收作公用”
年前,董卓曾纵兵劫掠雒阳富户,这次显然要针对整个河南尹。
“倘若有人不从,该当如何”李儒出言问道。
董卓冷喝道,“斩杀便是”
李儒得到想要的答案,欣然领命。
“北邙山一带,尽是帝王公卿冢墓,多有奇珍异宝。”董卓目露幽光,嘿然笑道,“岂可便宜关东群贼自当掘为己用,此事交给奉先去办”
董白一听,欲言又止。
“诺”吕布轰然应道。
常人眼中的帝王将相,在吕布看来并不值得敬畏,想起当年挖掘新莽宝藏的好处,他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诸事既定,你等退下吧”董卓吩咐道,“小白留下”
眼见其他人消失在门外,董卓目视女儿,叹息道,“当年允你驻留碎叶城,如今看来,却是某家的失误”
身为“暴罴”董卓的女儿,竟有妇人之仁,当真令他失望
董卓未秉朝政之时,并非眼前这般肆无忌惮,但他独掌大权越久,就越迷信武力和个人权威,觉得自己有若神明,普天之下,再无抗手
换作以前,董白一定会出言相劝,但事到如今,她唯有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