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师所言有理”董卓欣然应允,转而又道,“文优、叔颖,百官难得一聚,你俩准备一些节目,以供娱乐”
小雪之日;右扶风。
郿坞,在长安往西二百里外,仿照京城规模而建,方圆数十里,垒墙高厚足有七丈,号为万岁坞。
此时,坞外缓缓驶来一驾华丽的车辇,上有金华青盖,以六匹大宛宝马牵引;内有双螭龙耳香炉,燃着南海进贡过来的沉香,堪比天子仪仗。
车辇周围,另有数百装备精良的西凉骑士环立拱卫;为首一将手执方天戟,身披唐猊铠,胯下赤菟马,正是吕布。
满朝公卿百官,早已提前抵达,并列于坞外道旁,恭迎董卓车驾。车辇驶入横门,董卓这才悠然下地,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坞内墀香苑。
苑中当先一景为流香渠,以花岗岩、蓝田玉砌成,将西域进贡的茵墀香倒入水中,又从皇宫选来数百美貌女子,令其仅着薄纱,在池中嬉戏歌舞。
流香渠往里,高台上以六十四根巨柱撑起一殿,完全不设墙壁,只在柱子之间悬挂纱幔,正是万岁殿。
万岁殿东侧,置有一处池子,池中全是美酒;西侧立有一片铜树,树上挂满熟肉。附近各有美人、力士侍立,负责添补酒肉,以供宾主尽情享乐。
这一番动静,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想起殷商纣王、本朝灵帝的所作所为。当即有人艳羡,有人鄙夷,有人窃喜,有人忧虑;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在美貌侍女的指引下,董氏宗族、朝中百官纷纷上前入座。殿分三层,座有三等,最上为太师董卓,其次为董氏宗族,再次为朝中百官。
数月以来,董卓大肆封赏亲族其母封池阳君;三弟董旻拜左将军、封鄠侯;侄子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其余宗族子女,男封列侯,女封邑君。
至于董白,虽然并不情愿,也被封作渭阳君,位列族女之首。
众人入席不久,先有太常官员上前,盛赞太师董卓功德,然后太尉马日磾、司徒王允、司空淳于嘉出列,领朝中百官上前恭贺,这才正式开宴。
一时之间,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殿外美人翩跹,琴声歌舞不绝。好一派宾主相得、其乐融融的气象。
董卓目视下方董白,怡然自得道,“我儿,坞中粮谷取之不竭,金银珍宝无数。大事若成,自当雄踞天下;若是不成,此地足以终养天年。”
董白有心反驳,却又不便当场扫兴,勉强一笑,举樽一饮而尽。
“兄长,小弟与文优日思夜想,备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节目。”董旻见状,接过话题道,“或许可以借此良机,再次震慑朝野上下人心”
但凡沉迷权谋暴力者,以己度人,大多疑心极重、手段残忍。董卓秉政以来,经常有残杀朝中百官、阵前降俘甚至普通百姓之举,正是这个缘故。
“呃”董卓面露好奇之色。
“近日,我等诱降北地叛贼数百人。”董旻森然道,“不妨带上殿来,当众烹杀,且看众人反应如何,倘若有人胆敢不满,正可一并屠戮”
“大人不可”董白在旁边一听,急忙出言阻止道,“如今关东群贼纷争,正是我等收拢人心的良机,岂可饮鸩止渴,反其道而行之”
此言一出,董卓不免有些犹豫。
“当初太师一时心慈手软,才有袁儿兄弟外逃举兵之事。”李儒神色阴冷,沉声道,“百官与关东群贼纠葛不清,若不鞭笞,难免有人蠢蠢欲动”
“文优所言极是”董卓决然道,“叔颖尽可放手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