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东北门户真正的决战正式拉开序幕。
朱可夫元帅说的不错,战争对于下级军官和士兵而言,果然就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
孟津关上三万西凉精锐,孟津关下九万关东联军士兵便成了这座绞肉机中的血肉。
关上飞箭如雨,蹶张弩、腰引弩、虎贲弓、雕弓和角弓所有能拉开的弓弩都在西凉士兵的手中、脚下变成一轮轮满月;关下利箭似瀑,上万支利箭泛着银光仿佛翻转的瀑布,从关下倒飞上去,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压得西凉士兵抬不起头来。
一具具云梯已经推了过来,锋利的抓钩就挂在城墙上,甚至直接挂在城头士兵的身上,将城头士兵压成一团肉酱。无数的步兵爬上云梯,身形矫健,动如脱兔。
一台台冲城车冲到了关下,吐着坚硬的舌头,一根根裹着金属的原木疯狂的撞击着城门,城门发出一声声凄厉却又胆寒的哀鸣。躲在冲城车牛皮下的士兵挥舞着大刀一刀一刀的砍着城门。
一条条飞钩挂在箭跺口,千余名士兵口中噙着刀,身上背着盾,手脚并用直往城头上窜,仿佛林中跳跃的猴群。
城头上当然也没有闲着。
在徐荣、李蒙等人的指挥下,狠厉的老兵、稚嫩的新兵和战战兢兢的民夫们高抬着一桶桶滚油、一块
块圆木、一捆捆箭支、一块块石头,顺着云梯、城墙倾泻直下。
滚油像牛头,圆木如马面,箭支似无常,石块若要命的十殿阎罗。它们从城头上一跃而下,凶狠的砸在云梯上、城头下、冲车里的士兵身上,呻吟声、惨叫声和怒喝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它们和他们在黄河之上勾勒出修罗战场的画面,可怜的中原好男儿,为了正义和生存出师京都,尚未喜见捷报飞传,便已化作画中猩红的色彩。
双方胶着在一起,城头上、城墙下,黄河中堆满了密密匝匝的尸体。
……
日已过午时,金色的太阳照在城头和城下,散落一旁的兵戈剑刃和血液在阳光下明晃晃直刺眼睛,此时的孟津关就仿佛一座巨大的埋葬着无数梦想和生命的坟场。
王黎和曹操叹息了一声,正待再次发起冲锋,一阵阵马嘶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袁绍及公孙瓒等人亦从身后赶来。
“这徐荣不愧是知兵的行家,我等以三倍之力几个时辰都还未拿下,还真的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袁绍由衷的赞叹了一声,王黎、曹操二人亦齐齐的点了点头,不想却惹恼了身后一干将校。
一声长啸,数员大将拍马而出直奔城下。
人如虎,马如龙。
赵云、夏侯、张辽、乐进、曹仁、张飞、高干七员大将冲至城下,手中的亮银枪、寒铁枪、月牙戟、丈八蛇矛、大刀、长枪在地上一撑,从马匹上高高跃起,抓住城墙上的飞钩在手上一绕,亦跳上云梯。
手中的武器宛如灵蛇出洞,飞龙在天,或挡或格,或挑或抖,或砍或劈绕过迎面而来的滚木、石块、滚油和箭支,在云梯上如履平地健步若飞。
众士兵见几位将军直冲在前面,军心大振,刹那间气势如虹,呐喊声响彻孟津渡口。纷纷跳将起来,噙着刀,握着剑,挎着弓紧紧随在其身后,豪气干云。
“哼!拿箭来!”
见赵云等人在云梯上追风逐电大步流星,根本就不把西凉的箭雨石林放在眼里,李蒙勃然大怒,一把取下背上的神臂弓,接过士兵手中的利箭搭在弦上,瞄准赵云大喝一声,张弓如满月。
“砰!”
一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如彩云逐月般疾逝而去。
眼看赵云在即,那箭却仿佛长了一双势利的眼睛,突然间闪过赵云,亦绕过赵云身后的士兵,一头扎进河中,在河中荡起一层涟漪。
一条黄河大鲤鱼飘然浮于水面,一支利箭正插在那只肥硕的黄河鲤鱼的腹部之上。
这就是西凉大将的箭法?
难道李蒙的前身竟是个渔夫?
兵士一片哗然,转头看过去,却见李蒙手中的长弓已然跌落尘土中,一支锋利的剑刃从其胸口处冒了出来,鲜血顺着胸口滴下,溅起点点尘埃。
李蒙缓缓转过身去,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口角噙血,心如刀割,嘴中喃喃的问道。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