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卫将杨彪三人赶出大殿,董卓鹰视狼顾,环视着朝廷:“诸位大人,你等可还愿留在雒阳打算与关东反贼遥相呼应,甚至里应外合暗通款曲吗?”
得,眼见关东联军已逼近雒阳,自己终于可以逃脱樊笼重获自由了。现在倒好,反对迁都的都被杀掉或者逐出朝廷,这朝堂上也只有一个声音了。
还关东反贼?你特么的才是反贼,你们全家都是反贼!
汉献帝刘协看着亲自扶着自己登基的董卓暗自呸了一声,人却亦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和重臣一起朝董卓稽了一礼,齐声喝道:“我等愿按董公之意迁都长安!”
董卓满意的点了点头,向一旁的李儒问道:“如此甚好,明日便是中平二年了,新春伊始,新年新气象,正适合我等迁都!文优,你可还有补充?”
“回禀丞相!”李儒施施然走到殿上,朝董卓施了一礼说道,“关东诸贼势大,迁都之事刻不容缓。不过,如今军中钱粮稀缺,若再强行行军数百里,军心或不安稳。
儒听闻城中富户多有同情关东诸贼之人,且袁氏一门四世三公盘根错节,雒阳或有其门生暗自勾连也未可知。
以儒之见,莫若立刻稽查雒阳富户,凡有勾结诸贼者籍没入官,袁氏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赀,以备军中口粮。”
明日就要迁都,现在稽察雒阳富户,扯淡!哪里有那个时间?董卓又岂是手慈心软之辈?只怕董卓一旦应下,雒阳城中四出的必然不是朝中侦骑,而是董卓麾下如狼似虎的西凉铁骑了!
丹陛下众臣心中俱是一惊,匍匐于地,恳求道:“丞相不可!雒阳乃汉室宗庙之地,大汉皇陵之所,若是依郎中令而言,雒阳百姓必然为之惊动。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丞相鉴察。”
“哼!董某为天
下计,岂惜些许小民哉!”董卓勃然大怒,长袖一挥正待呵斥众臣,只见一名侍卫飞奔进来:“禀报丞相,今日樊稠校尉在城中巡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城中散播乱军之言!”
“什么乱军之言?”
“这…”
“这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董卓眉头一挑,虎目怒瞪着那侍卫,“再不说本相立即将你砍杀了!”
“禀丞相!樊稠校尉巡查的时候发现整个雒阳城中除皇宫外,南市、永和里、步广里中各坊市,甚至京都衙门外都张贴着同样一张告示,大约共有七八十张。”
“什么告示!”
侍卫在董卓冷厉的目光下,只觉一阵寒风从耳边飕飕刮过,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禀道:“告示上说,丞相要迁都长安,请各位朝中重臣毋庸理会。
迁都期间,但…但凡有肆意强迁、屠杀平民,纵火雒阳民宅及皇宫的军队,不论是谁,大军一至,必然倾尽全力四海追捕,并诛其九族!告示上还列举了丞相麾下有名的谋臣大将姓氏、籍贯及其家中父母妻儿之名。其中李中书令、贾校尉、郭帅、李帅、樊校尉以及董左中郎将等人均赫然在列。
不过…不过那些告示都是贴在墙上的,因此那告示四周除了一些围聚观看的贱民,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对象。樊校尉侦四出,也没有搜寻到那些鼠辈,于是将围观的贱民抓了一些就地正法。但…但没有过多久,樊校尉家里就有人来报,樊校尉一宠爱的小妾被人发现死于井中!”
这是想要软刀子割肉?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袁本初和王德玉竟然敢用如此狠毒计策,真的是想割老子的肉吗?想想就肉疼,若是真让他们得逞,麾下的将士强抢商家大户时必然心有顾忌,到时候军中粮饷不足,老子的迁都大计岂不是又要搁置?
董卓面色骤变,见那侍卫抖抖索索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告示,一把抓过告示,飞起一脚就将侍卫踢了个跟头。
驴日的,老子刚刚才斩了周毖和伍琼,又放逐了杨彪、荀爽和黄琬三人,这才唬住了重臣迁都长安,你特么的这一来,就直接打断了老子的计划!若不是看在你这夯货跟了老子好多年,今日定砍了你的狗头!
冷哼一声,董卓回头扫视了一下身边文武诸将,除了贾诩等人并未亲赴三关外,其余去过三关之人果然脸色俱变。
李神色不豫,张济、张绣叔侄神色凝重,董、李儒二人面如土色,吕布倒是光棍一条,脸上也毫无惧色。
当然,吕布不怕,是因为他确实还是光棍,貂蝉如今都还不知道躲在那个旮旯角落里呢!但是,他不怕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怕。
关东联军精兵三十万,文臣如雨,猛将如云,数战而下虎牢,擒徐荣赵岑、捉华雄李蒙、斩胡轸、刺杨定、劈董越、杀王方,西凉阵营先后竟有十数知名战将尽折其手,就连董卓麾下第一勇将吕布都吃了暗亏,其他人又怎会不怕?
身为军人纵横沙场生死之间而已,本不应该忧心忡忡。但,自古两国交战,罪不及妻儿,而今关东联军却打破了游戏规则,直接将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众人头顶,众人就不得不多加细想了。
大伙都是有家小的,就算不为自己思量,也总得为自己的家小考虑一二吧。
樊稠不信那个邪,这不就撞在刀口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