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哲彦快要崩溃的那一刻,她终于大发慈悲的止住话头,拒绝了郑纶明意犹未尽的探讨之路。
半个时辰后,戚长容的身影出现在三楼的木梯尽头。
青衣书生看见,多问了一句:“楼上藏书众多,阁下不多看一会儿吗?”
戚长容婉言拒绝,笑道:“阁下也说了,楼上藏书不知何几,一时半会儿怎能看完,不如以期来日。”
反正都过了考验,以后百汇阁的大门再也拦不住她。
姬方垂头丧气的守在一楼,眼角余光瞧见戚长容终于姗姗来迟,连忙抬脚迎了上去:“殿下怎的耽搁了这么久?”
“说得高兴了些,差点忘了时辰。”
姬方点头,似信非信。
戚长容从贤门出来时,登记入阁信息的书生早早的等候在外,双手奉给她一块木制令牌,上面刻着百汇阁三字,底下还有一串她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以后阁下自由出入百汇阁的凭证,有了它,哪怕阁下半夜兴起而至,也不至于扑空。”
戚长容接过,指腹摩擦着看不懂的那串符号,问:“这是什么?”
书生答道:“这是阁中特制的防伪标识,每一块令牌上的都不一样。”
“只有我本人能使用?”
书生点头:“是的。”
“能把阁中的藏书带出去吗?”
书生摇头:“不可,所有书籍只能在阁内阅读。”
如此一来,这块令牌的作用就很鸡肋了,又不能将百汇阁的书往外带,作为东宫之主,她没太多时间费在百汇阁。
不过,戚长容仍然收下了,与书生道别后,踏上行往归途的那辆马车。
马车里的两串糖葫芦需要处理,姬方早就习惯了戚长容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认命的将她送至五巷子口,亲眼看着糖葫芦落入贫民的手里。
能得太子殿下日复一日的赏赐,这些人得有多幸运啊。
可怜了他,自小在东宫伺候,连一串像样的糖葫芦都没得过。
姬方深沉的叹了一声,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幽怨。
这厢,戚长容完成君琛托付之事,一身轻的回了东宫。
另外一边,无所事事的君琛也终于抽出时间,趁着天还未黑,选了个好时辰到赵府拜访。
当天,赵月秋被罚跪祠堂。
赵理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赵月秋的鼻子骂,一点也没有身为当今丞相的仪态:“你这丫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和东宫保持距离,你倒好,不止不听,还眼巴巴的往上面贴,你是想把你爹我给气死啊!”
谁都知道,如今太子年龄尴尬,或许再过不久,皇上就会给她娶位太子妃,为她安定后宅。
谁要是和东宫太子走了近些,一定会走进皇上的眼里。
成为太子妃落到别人眼中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儿,可在赵理眼里,没有比那更悲催的了。
赵月秋跪在黄色蒲团上,双眼直视前方密密麻麻的灵位,眉眼间是与赵理如出一辙的不屈。
她双手垂直放在身侧,手指不自觉的抓挠衣裙,淡声道:“父亲,我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不损赵家颜面。”
赵理斥她:“你这还不叫出格,那什么才叫出格?你听爹一句话,宫里的生活不适合你,太子更不适合你。”
“哪有什么适不适合的,要真论起来,父亲您适合当这个丞相吗?您徒有名号,手里的权利一次一次的被剥减,被皇上压得抬不起头,咱们赵家的位置也越来越尴尬。”
赵理一愣,不否认:“你想做什么?”
“女儿想改变现下的状况。”赵月秋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她的打算:“如今父亲您几乎已经快要被陛下遗忘,唯今之计,只有想个办法让陛下不得不记起你,咱们赵家才有出头之日。”
不说博得圣宠,至少也要和蒋伯文两相抗衡。
否则日后,这朝堂哪里还有他们赵家人的容身之处?
她的长兄日后注定要走入仕途,成为国之栋梁,如果赵家倾倒,总不能将长兄送到蒋伯文手底下,任他搓圆搓扁吧。
父亲与蒋伯文向来不对付,真是那样,还不知长兄会受多少磋磨。
赵月秋想的很多,她不否认自己有小女儿心思,可更多的,还是站在赵家的角度出发。
赵理不满道:“但你也不能用你自己作为筹码。”
“除此之外,父亲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赵月秋平静道:“如果有一天您倒台了,以蒋伯文呲牙必报的性子,咱们赵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所以,她必须要为赵家寻找一个永远不会倒台的靠山,而戚长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作为大晋江山唯一的继承人,无论发生何事,陛下都不会动。
动东宫,等同于动摇国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