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害怕,终有一日,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年轻的帝王,语气中带着三分惶然。
父皇的一辈子,都被套牢在这个地方,但她很幸运,有爹的相伴相随。
可自己,却不一定能有父皇的幸运。
看着远方,君远峥胳膊搭上戚泽禹的肩头,怅然一笑:“怕什么,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成为孤家寡人,爹是母亲的后盾,那我就是你的后盾。”
“哥哥,别怕。”
好不容易听见君远峥心甘情愿的唤了一声哥哥,戚泽禹低低一笑:“老三,你终于说了一句像样的话了。”
罢了。
便是为了看起来不那么凄凉,皇姐……他便原谅她曾经的年少无知。
若她能改邪归正,若她能踏出皇陵,他便永永远远的,敬她爱她。
……
皇陵之中,一片寂静。
即便就在不久之前,此处举行了夜场世间最为盛大的葬礼,也改不了此处的荒凉无声。
隐约之间,只能听见空中飞鸟时不时发出的几声轻鸣。
谁能待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几年?
站在外面看了半响,赵月秋终是眸光平静的继续往里面走。
刚走不远,她便看见了不远处矗立着一块偌大的石碑。
赵月秋停下脚步,看了半响,忽而问道:“这是什么?”
随侍之人抬眸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眸子,微弓着身躯,生怕有半分的冒犯。
与之同时,声音里满是敬意:“回夫人的话,此乃‘功过碑’,记载了帝王一生的功与过,每一任帝王的墓中都有。”
赵月秋怔然而问:“既然是‘功过碑’,为何这块石碑上,却是只有问心无愧四个字?”
“此乃先皇生前所令,而上面的字,便是最出名的工匠仿制的先皇的字迹打造。”
升平皇的命令?
赵月秋恍然,以那个人的性子,确实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瞧瞧这字迹狂放的‘问心无愧’,又哪里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帝王能写得出来的?
“她倒是,死了也不同寻常。”
此话一出,随侍之人忙将头低的更低。
这位一品夫人与先皇之间的纠葛,便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大太监在此,也不敢置喙分毫,更别说是他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随侍之人停下脚步,恭谨回禀:“夫人,大公主就在前面的屋宅中。”
“这里?”
望着眼前所见,赵月秋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只因眼前的屋宅实在过分简陋,看起来就是一处拥有几间屋子的平房而已。
很难想象,那位尊贵的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的大公主,竟然也会落到如此的田地。
随侍之人斟酌道:“大公主居于此处,本就是为了反思,先皇生前有令,不得更改此处建筑。”
既然是来接受惩罚的日子,自然不能过得太舒服。
这是当初戚长容所想。
是以,哪怕戚安宛是升平皇唯一的女儿,到了这个地方,也只能过公主生涯里,最为清贫的日子。
对于随侍之人之人的解释,赵月秋微微颔首:“我知道了,退下吧,我自己进去,你不必继续伺候了。”
“是。”
随侍之人松了口气,躬身退离。
半响,站在低矮的屋宅外,赵月秋蓦然推门而入。
在光线的照映下,些许的灰尘腾空而现。
借着光线,赵月秋才瞧清楚了屋中的一切。
一个瘦弱的姑娘,正缩在床榻的一角,睁着眸子愣愣的望着某一个方向,久久的,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若不是亲眼瞧见赵月秋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人,竟然就是大晋皇室最为尊贵的大公主。
“……大公主?”赵月秋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我说了,我不需要人伺候。”戚安宛的声音极轻。
“我不是皇陵里的奴仆,我是你父皇册封的一品夫人。”
“无论你是谁,都不重要,出去。”
“我是升平皇的友人。”
话落,自赵月秋出现以来,戚安宛终于第一次正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