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没能想到,那天我带着许念念回去的时候,林阳正满头大汗的往楼下搬东西,小区门楼已经堆成了一推,这个大男孩,终于要搬走了是吗?更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跟林阳就在他搬走的那一天和好,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一样。
其实本也就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原本血气方刚的两个年轻人放不下面子而已,不然的话应该早就已经和好了。回过一次家的我心里的那股对林阳的而不满少了很多,可能是好几天没见面的缘故,那些委屈和不敢都忘得一干二净,再次见到的林阳时,就觉得我们好像从来没发生过冷战一样。
是吧?距离产生美,那个时候我能记住的,不过是这个大男孩的好。书上说过的,记住一个人的好总好过记住一个人的坏,后来的我对那些冷战视而不见,对林阳的敌意视而不见,时间好像倒退回了冷战之前,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那天许念念跟在我身后,我拉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样子像极了林阳第一次接我的样子。还没进小区我就发现小区门口摆放了一堆生活用品,看起来蛮熟悉的那种,等我抬头再望去的时候,发现林阳正在往楼梯口走着,宽大的篮球装和看起来厚重的篮球鞋不合时宜的套在了这个大男孩身上,让人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样。
我下意识的喊了一下林阳,几天前的冷战忘得一干二净,我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可是那又不能算是台阶。除了赌气,我们貌似都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管是林阳还是我,都知道这是两个人和解的好机会,若是抓不住的话,两个人大概真的会一拍两散。
大概是没能想到我会叫他,而且还是很平静的、不带一丝怨恨和不甘的叫他,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冷战前,我们像是忘了这几天的委屈,也像是忘了这几天的尴尬处境。时间像是个剪辑师,把我跟林阳冷战的那段日子拿出来从彼此的记忆里剪除,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天,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冷战。
我跟林阳,好的依旧像是从前。
扭过头之后的林阳有些受宠若惊,这个骨子里本是善意的男孩此时也卸下了那些伪装,不顾满头大汗的跑来我面前,跟我一起把那个行李箱抬到了六楼,许念念在身后看的不明就里,面前的两个人关系怎么看都好的不正常。
时间和距离剪除了我对林阳的不满,真的不是示好,也真的不是低头认输,就是单纯的记住了一个人的好。林阳也一样,这个个子低我半头的大男孩,一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可怜的自尊,一边又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怎么对待相处了三年的那个人。
两个人都没做错什么,可是那些阴差阳错的事情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生。或是时间不对,或是我们不配,都不重要了,就像是有些东西需要永远记住一样。还有些东西,忘了比记住好,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有些对错往往不重要,大家本是手足兄弟,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揣着明白装糊涂,总比揣着糊涂装明白要好的多。
那天林阳帮我把行李箱抬到了六楼,我随即丢掉了行李和背包,转身走到林阳收拾好那些箱包面前,扛起一个就往楼下走,那个行李箱其实就算是没有林阳我也能拿上来,那些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就算是没我林阳也能搬得完。可是你不能辜负了一个人的善意,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挺简单的道理,两个人都懂得。
关于那段冷战,关于那段时间的不愉快,我们两个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像是默认好了一样闭口不提,既然已经和好如初,也就没什么必要去掰着手指头算计着谁对谁错,好像都没那么重要的。
那天林阳的对象跑去医院面试,我成了这个大男孩在这个城市里唯一认识且熟悉的人,那天搬完了所有行李,我跟林阳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喘着粗气等车,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是汗水的脸上都挂着笑意,尽管没说什么话,但是我们两个都知道,那段隐藏在记忆里的隔阂应该已经消除,记忆像是个勤勤恳恳的剪辑师,剪去了那段不好的记忆,留下的只是珍惜。
如同林阳那天接我一样,我也一路护送到他不远处的新房子里,也就几公里的距离,怎么都不算远,下了出租车付了钱,我站在林阳新租下来的房子面前,心想这个地方可真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