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范云,从唐若那儿回来,回到了宿舍。
宿舍的门在里面反插着。
前一阵子范云修好的那根插销,现在正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范云又推了推。
牢不可破。
范云见到推不开,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这个唐彬,睡个觉还把门插上。”
侧耳听听。
房中虽然乌漆麻黑的,但是里面有动静,范云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到里面有一种因为铁架子床的构件互相摩擦而产生的,有节奏的吱嘎声。
“吱嘎……吱嘎!”
范云隔门叫道:“唐彬,开门,开门!”
“谁?”唐彬的声音带着一点破锣音。
“我,范云。”
房间里突然没有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子后,房间一亮开了灯,接着一阵“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到了门口,“咔嚓”一响,插梢拉开了。
唐彬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古怪:“哎,范云,你回来了,今天不是出去玩了吗?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睡了!”
“不回来睡,我去哪?”范云反问道。
灯光下。
唐彬的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子。
范云虽然不好意思细看,但是一下子明白了。
他瞟了一眼唐彬那张凌乱的床铺,上面,床单与被子已经被揉搓得不成样子了。
若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上面跌落的长长头发。
那个女孩子面颊绯红,满头长发歪歪地扎在腮边,略显凌乱。
她身上的衣服也没穿好,衬衣的下摆一边掖在裤腰里,另一边还露在外面。
那女孩子正坐在唐彬的床沿上,一只手揪着那点没塞进裤腰的下摆,试图想将它塞进去,又似想拼命用小巧的巴掌,遮住腰间隐隐露出的那一条白嫩的肌肤。
什么也遮不住。
她低着头,害羞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范云又瞟了一眼。
他立即从床下拽出自己的脸盆去了洗澡间。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样的事情,突然撞上了,他觉得挺尴尬的。
躲一躲。
躲一躲。
范云在洗澡间里,先洗了个澡。
他将全身都涂满了香皂,然后双手齐搓,滑溜溜香喷喷的感觉,让他暂时忘了唐若与房中那个羞涩的女孩子。
什么也不想。
全部忘记了。
此时,就是专心洗澡。
等范云洗完澡回到寝室,那个女孩子已经走了。
趁着范云洗澡的功夫,唐彬已经把那个女孩子送下了楼。
范云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桶里,看了看站在窗口边往外看的唐彬,没有言语。
唐彬倒是先说话了:“女朋友,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她说想来看看我住的地方……”
理解。
他抽出一支烟扔给范云,自己又点了一支:“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
“谁说的。”范云点上烟。
“我以为你又去你那个战友家了呢,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那个战友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吗……”唐彬道。
范云不明白他的意思:“啊,是啊,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吃完饭我就回来了,明天不是要加班嘛,我得早点回来睡觉;你呢?你明天加班吗?”
“加呀!谁说不加的,我还想跟老魏请假呢,可他不批啊!”唐彬重重地道。
范云点点头:“嗯,睡觉吧,有点累了,想躺一会。”
唐彬看了看范云,讪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他感谢范云的识趣,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他的笑,有点东西。
范云躺在床上,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他感觉枕头有点矮,于是把被子拽过来,一半卷巴卷巴垫在脑袋下,另一半搭在肚子上。
他摇了摇脖子,沿着刚刚翻到的位置看下去:……男人和女人的关系,……说复杂,即使用一本世界百科那么厚的书也说不完,说简单,却又不多,一会儿就能说个大概出来。
作为女人来说,一个女人如果在自己喜欢的男人心中,像漫山遍野的小石子儿一样,那么你很难让他珍惜自己。
但假如你这颗小石头子儿,是一枚隐隐生辉的璞玉,滚呀滚呀,终于不经意落在了在他东张西望的视野,又恰好落在他的身边并砸痛了他的脚,而他,凝视片刻后,也终于发现了你的与众不同,那么,这时他应该会把你拾在手上,越看越喜爱的!
还有一种石头子儿,是他弯腰挥镐拼命挖个不住却求而不得的钻石,当他手上血泡摞血泡时,身上的汗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后,终于,挖出你时,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紧紧把你握在手中的……
范云觉得这段写得有点意思,这是关于爱情的石头论。
范云轻轻吹着口哨:“找呀找呀找石头,找到我的小石头,敬个礼,握握手,找到一个小石头……”
这本《爱情那些事儿》,是几天前他在新华书店买的。
那个店员发现天天来蹭书看的范云,居然买了本书,倒是颇有些意外,他迅速收了范云的钱并飞快地将书塞进塑料袋子里,伸手递给了范云。
银货两讫,不许反悔。
范云觉得,这些闲书,就是比那些教科书有意思。
范云曾经从希刚那里拿了两本法律书来,一本《民法通则》,一本《刑事诉讼法》,当范云认真翻了几页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就跟住进去了一只马蜂窝似的,嗡嗡乱叫。
他把那两本书又还给希刚了:“一看这个就头疼,有时候我还做梦想当个律师,看来,律师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那是。
术有专攻者,大多都是要下一番苦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