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云第三瓶啤酒即将喝完的时候,雨,渐渐小了下来。
范云抹了抹嘴巴。
将嘴巴上那一些啤酒泡沫擦掉。
结账。
闪人。
从凳子上站起来之后,范云才感觉到,哎呀!晕晕乎乎的,真舒服呀,简直就跟个神仙一样。
果然。
酒是粮食鲸,越喝越轻松。
喝得范云浑身舒泰,简直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此时。
夜色深沉。
不断从天而坠的雨花时不时打在范云的脸上,天空像一件巨大的僧袍,罩着人间,夜幕中的远山如同一头头呲牙咧嘴的怪兽,虎视眈眈看着人间的一切。
也不知道,那些大山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怪物。
范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场雨下的,让地面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此时,穿着短袖的他反而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这寒意,纵然清爽,清凉,不知为何,却莫名其妙地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
他突然想起了希刚。
范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希刚今天晚上不是有任务吗?本来下午还说了一起去洗澡的都没有去,哎呀!不管那么多了,回家睡觉。”
那是宿舍。
那可不是他的家。
有唐若的地方,方能称之为是他的家。
就像唐敏和黄斌一样,纵然两个人只是在外面临时租了一个房子,但是,毕竟那也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窝,虽然那个小窝产权是属于房东的,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也算是他们两个人一个共同的小家了。
而范云。
大概,此时的范云还没有动过想要在外面租一个房子,和唐若同居的念头吧。
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尚没有明确的目标。
完全就像是大雨中漂浮在水面上的落叶一样,随波逐流。
是的。
范云确实没有什么目标。
也不能说他没有目标,他的目标是唐若,他只希望和唐若能一直好下去,但是他还没有真正的去考虑两个人一直好下去的必要条件,两个人今后的日子里应该建立哪一种物质基础。
话又绕回来。
譬如说——房子。
只有在这个小城里拥有一套属于他们产权的房子,他才算是和唐若真正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而房子。
范云还没有动过买房子的念头,想都不敢想。
买房与装修,想一想,那得是多大的一笔巨款啊。
对于范云这种每个月工资刚刚够花,如果说手头上稍微松一点还不够花的年轻人来说,房子似乎是一件遥远而不可及的东西。
范云同志。
还需要人好好的教一教他,引导一下他,告诉他人生的目标是什么。
起码告诉他,他以后奋斗的目标是什么。
说起来,一个人奋斗的目标是什么呢?
是房子吗?
是车子吗?
是票子吗?
是妻子吗?
是位子吗?
是这五子登科吗?
是他在部队的时候经常熟读并牢记的那句话吗?为全人类的解放而努力奋斗吗?
谁知道呢?
起码,范云现在不知道,至于以后知不知道,很难说。
范云趿拉着拖鞋,脚下并没有停留,走得很快,因为,这时天上的雨点似乎又大了起来,他又没有带伞,所以,范云觉得自己应该快点回到宿舍里去。
可是,范云却忘了,有句话叫做欲速而不达。
就在他脚步匆匆往前急行的时候,突然,在一个有一些泥巴的下坡处,他的左脚滑了一下。
左脚一滑,范云的身子往后一仰,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地上。
范云心里一阵咒骂:妈的!
他急忙双手一扶地面,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范云才发现自己左脚上的拖鞋,竟然因为刚才自己滑倒的时候用力过猛,可笑的跑到自己的小腿肚子上面来了。
他连忙用力一扯,把那只拖鞋从腿肚子上扯下来,然后重新套回脚上。
看看范云吧!
因为刚才这一跤,身上滚满了泥巴,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好像是刚从泥窝里爬出来的猪八戒一样。
旁边一个门面的老太太,还朝他张望了几眼,老太太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讽范云刚才摔跤了,还是因为就在范云之前,已经有两三个人在这里滑倒过摔过跤了而发笑的。
可是,到目前为止,这三四个摔过跤的人里面,范云摔得最狼狈,因为他摔倒的时候,拖鞋都跑到腿肚子上面去了。
范云因为是穿着拖鞋,一肚子气简直就是没法出,他如果穿的是皮鞋或者布鞋的话,早已经狠狠地一脚踢向旁边的花木了。
看来什么事都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本来他喝了一点小酒,心里挺愉快,美滋滋的往宿舍里面走,想着回去可以睡个好觉了,哪里会想到,突然在这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栽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跟头,又被那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太太莫名其妙地嘲讽了。
一切。
莫名其妙。
范云看了看周围,然后又看了看手上,他的手上面全是泥巴,可是,这附近却找不到一个水龙头,当然,也没有什么河沟,这里没地方洗手。
真是沮丧。
恼火呀。
范云脚步匆匆,灰溜溜的走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洗澡。
什么也别说了,先去洗澡,先把这浑身的晦气和这一身的脏泥巴洗掉。
范云站在冲凉房里,脱光了衣服。
上搓搓。
下搓搓。
洗了头发洗身上,洗完了澡,范云觉得舒服了一些。
刚才摔了一跤之后浑身沾满的那些泥巴,此时已经被他用洗澡水通通冲到下水道里去了,就连那一身短衣短裤,也已经被他搓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一点点的泥巴星子了,这时,范云的心情才重新愉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