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华的话,简单粗暴,却又有效,此时听在唐若的耳中,心里倒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来去。
还是华华好。
问世间
是否此山最高
或者,另有高处比高
在世间
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在我心
世间始终你好……
按理,这样的歌词,不是应该匹配给范云吗?
是啊。
可是范云这个混蛋东西,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范云在哪儿呢?
在火车上。
范云如同一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一只胳膊肘撑在火车的窗台上,一只胳膊肘紧紧抓着裤兜里的手机。
双眼。
木然看着窗外。
列车奔驰。
翻山越岭。
随着一阵长长的汽笛响起,列车缓缓的靠进了一个站。
立刻。
许多推着装满各种吃食的推车的贩们,立刻朝着这辆满载乘客的列车靠了过来,坐在范云对面的一个阿姨,“哗”的一声把车窗打开了。
“烧鸡……烧鸡……”
“啤酒饮料矿泉水……”
“盒饭……盒饭,盒饭5块了,盒饭……”
叫卖声此起彼伏,车上,不时的有人和贩谈着价钱并交易着。
范云不感兴趣。
范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一只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木偶,能对什么感兴趣呢?或许,能够引起它兴趣的,只能是另外一只木偶了吧?
从早上开始,范云就粒米未进,来也奇怪,平常的时候一顿饭能吃两碗的他,此时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不饿。
因为此时范云满肚子里面的后悔、懊恼、自责,就已经把他的肚子给填饱了。
无数次。
他将手机从裤兜里面摸了出来,想开机,想打个电话给唐若,可最后,他的手又放下去,又忍住了。
他担心。
他担心自己听到唐若声音的那一刻起,立刻就会崩溃掉。
是的。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他的担心和唐若一样,如果此时唐若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的话,也绝对会立刻崩溃掉的。
忍。
唯有忍耐。
范云一忍再忍。
他的忍耐将他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了,绷得如同一根拉成了满弓的弦,如果再绷下去的话,很有可能那根弦就会断掉,范云很有可能就会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忍耐。
也是有限度的。
当列车再一次鸣笛,车轮铮铮,翻山越岭往远方开走后,范云再一次开启了他的无限发呆模式。
铁路两旁。
枯草微黄。
山野寒凉。
范云觉得,随着列车的越走越远,他对唐若不可抑制的思念却越来越深,他的神经被绷得越来越紧,现在,他已经到达了即将崩溃的边缘了。
渐渐地。
已黄昏。
黄昏,有时岂会更加让人忧郁?
范云就觉得,此时自己坐的这趟列车,似乎正在将自己带向一个今生必不可能再返回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当中,很有可能从此错失唐若。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忍了又忍,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
当铿锵的列车钻过一个长长的涵洞之后,范云终于打开了手机,手机上,无数个未接来电,全部指向一个饶名字——唐若。
“若若……”
范云心中猛地一酸,她,待自己还是像从前那样好呀!她,对自己从未放弃。
那么。
他又何必非要倔强的一去不回头,往牛角尖上钻呢?
范云双手颤抖着,试图拨通唐若的电话号码,他的眼圈红了,他的双唇不停地颤抖着,他那一副看上去又可怜又可气的表,全部落在了坐在他对面那个阿姨的眼郑
那个阿姨默然无声。
终于。
当范云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如果再忍下去的话,可能就要发疯的那一刻,终于——摁下了唐若的电话号码。
电话。
通了。
那头,传来唐若的低咳声,啜注声:“……范云,你在哪里?
我今找了你一了,找不到你,你到哪儿去了?”
范云握着手机,心中充满羞愧,半晌无言,此时他的心里翻来覆去的有两个念头。
一,回去。
二,不回。
他不知道这两个念头,在他听到唐若的声音的这一刹那,究竟哪一个所占的上风更多一些。
但是范云却知道,当他听到唐若那已经哭的略带沙哑的声音时,他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范云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他伸出左手,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又一把,再一把。
不疼。
他掐的那条大腿,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似的,一点都不疼。
范云低声道:“若若……对不起,我现在在火车上,我已经从城管队辞工了……我现在准备到外地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一个人生活……真的,我突然之间感觉人生好没有意思……”
电话那头,唐若声音突然大起来:“你不要走嘛……你快回来……范云,你是知道的,我是那么那么的你,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下就走了呢?
你快点回来,范云,求求你了,你快点回来,好吗?
真的,无论你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你……你是知道的,我是你的呀,范云……我最的那个人就是你呀,我不能没有你……”
唐若的话,让范云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他猛地一捂脸。
泪水。
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对面阿姨看到范云这个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劝解一下范云,但是,终于还是忍住了。
范云艰难地道:“若若……我也你,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很难回头了呀……
我现在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其实。
并非范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回去的话,必定会沦为某些饶笑柄,他的事,相信不必太久,就会在他的那个圈子里面传开,他觉得,那样会让他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