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婆婆也没有跟进去,只是守在院子里,似乎有一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薛太妃把君玉墨领进了房间里面,然后她松开了君玉墨的手。
“母妃。”君玉墨就站在房间的中间,看着薛太妃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在房间之中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欣赏着什么,君玉墨摸不清现在薛太妃的想法,出声问她,“母妃,你怎么了?”
薛太妃听到君玉墨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循着声音望过去,她看到了君玉墨的脸。
她盯着君玉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君玉墨清清楚楚看到了薛太妃眼睛之中的迷茫和不解,进到屋子里面之后,薛太妃就又像是变了一个人,眼中的清明不在,看君玉墨的眼神就是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君玉墨出声又唤了她一声,“母妃。”
“墨儿。”薛太妃就像是突然认出来他一般,唤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她说,“墨儿,好久不见。”
她说,好久不见?
君玉墨这个时候明白了,薛太妃的意识并没变得正常。
薛太妃上前来拉住了君玉墨说道:“墨儿,之前你来看我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什么,说过很重要的东西。”
上一次见面,君玉墨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在皇宫之中的末轩堂里,君玉墨同薛太妃说了很多的话,因为这么多年之后,初次见到自己生身母亲之后的激动之情,但是后来实实在在被薛太妃的冷漠所伤。
他为了薛太妃努力了许多,放弃了许多,他永远都没有想过,薛太妃的心里面,早就没有了他这个儿子。
君玉墨把自己的手臂从薛太妃的手中抽了出来,坐在了屋子中间,破败的桌椅上,这都是故意做旧的东西,跟那在皇宫之中的冷宫相比,差太远了,也难怪薛太妃能够感觉出自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薛太妃见着君玉墨没有说话,又上前凑过去,对君玉墨说:“墨儿,你,还记得吗?”
“母妃说的是什么事?儿臣记得不太清楚了。”君玉墨说道。
薛太妃的面色僵硬了一下,君玉墨清清楚楚的看到薛太妃的眼睛之中,渐渐显露的寒意。
“哦。”薛太妃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现得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站在一旁,摆弄着手指。
君玉墨打量着她,说道:“母妃,你想问的是什么?”
“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吗?”在君玉墨打量她的时候,薛太妃也在看着君玉墨,“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呢?是我的错吗?墨儿,是我的错吗?”
君玉墨皱紧了眉头,问道:“母妃这是何意?儿臣可是不敢责怪母妃,只要是母妃所做的,就是对的。”
君玉墨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
他看见薛太妃质问他的模样,心底一片悲凉。
薛太妃看着他,有着责备的意思,“墨儿,你怎么能这样同我说话,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罢了罢了,这世道人心,哪里有什么不变的时候,即便是你又能如何呢?”
君玉墨没有说话。
“连你也变了,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薛太妃一脸苦笑,随便坐到了桌子的旁边,“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的,一生顺遂,哪知这一切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所求的不过是一眼看的到的安稳,可是这所求的一点点愿望,却是永远都不能实现的美梦,成了一场虚妄。”
“会实现的。”君玉墨突然开口说道。
薛太妃摇头,说道:“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在你带走我的那一刻,我的愿望就成了美梦,你夺走了我的性命,难不成指望着我还要感谢你?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君玉墨是越来越听不懂薛太妃说的话了。
薛太妃所说的,真的是与他有关吗?还是说跟曾经那个坐在高高在上位置上的男人有关?所以说,薛太妃的心里面还是有着那个人,对吗?
君玉墨紧盯着她,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提起过他的,那个人?”薛太妃突然间拔高了声音,她攥紧了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君玉墨没有反应过来薛太妃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提过他,钟尧他到底怎么了?”薛太妃问道。
什么感觉呢?就像是有人提着刀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划了一道,还掀翻了过去得伤疤,流出滚烫的鲜血。
这么多年过去,她意识不清,癫狂至此,这个时候的薛太妃心里面想得竟然是跟她没有单边关系的钟尧。
君玉墨甩袖而去,下一个瞬间他的袖子就被薛太妃死死地抓住了,她不肯甘心,“你站住!你是知道他怎么样的!你快说啊,快说!”
君玉墨拖住了薛太妃防止她摔倒在地上,他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问她:“母妃,那个人自始至终就没有关心过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是谁!在你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在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何曾知道你是个什么状况?”
“为什么呢?你如此在乎一个不在乎你的人,为什么呢?”君玉墨十分不理解,他托起薛太妃,把她带到了梳妆镜前,把薛太妃摁在妆凳上,让她面对着镜子。
“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你在冷宫度过的数十年,你曾在皇宫之中受过的所有荣宠,跟这个人有关系吗?你为什么不能想一想你身边的人,为什么你就不在乎本应该对你最终的人!”君玉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害怕自己嘶吼出声,会吓到薛太妃。
薛太妃缓缓伸出了手,抚上了自己脸,哀叹道:“我已经老了,可他是不是还年轻着?”
君玉墨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是的,钟大人将会年轻,他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老去的,不过,他只会腐烂,在那呕烂的泥土里,化为一抔黄土,最终连骨头渣都不剩,这世间最终也不会有人还能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