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枝飞正文卷第一百零五章通往幽冥越走越荒凉,越走也越冷,雨是一样的下,被风吹在脸上凉到面皮底下的血都凝住了一般。
囚车今日与他们一同启程,只不过他们在前,囚车在后。
这段官道极其荒凉,像是从来没走过车一样,可那路却是烂极了。坑洼不平,在雨中表面上浮着的泥水滑极了,整个车厢都快被扭散了架。
悦儿跟这会儿男装戴着斗笠披着油布的青狐说:“这路太费车了,前面到了城镇,定要好好修修车,不然坏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就麻烦了。”
天阴沉沉的,天空像是泼墨画,也不知谁的画笔如此肆意,这黑沉感竟是如此阴森。
青狐抬头望了望天,小雨丝丝像雾一样,落在脸上又凉又潮,整个脸都冰的像死人一般。
经过一片乱葬岗,大土包连着小土包,远处的树高高低低,叶子都呈黑绿色,更确切的说现在看上去都是墨色,让这条路就像通往幽冥地府一般。
乱葬岗上没有墓碑,夜里若是经过这里,远远的就会看到有鬼火一闪一闪的,还有乌鸦会在夜间出没。白天却是乌鸦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乌鸦屎在那官道上,被车轮一碾就跟黑色的泥水混在一起,像是本来它也就是泥水。
今日却不知怎么了,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群乌鸦,低低的飞过车顶,落在乱葬岗上没一会儿,叫了几声又都飞走了。
悦儿觉得压抑又阴森,不由得就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却还是觉得冷嗖嗖的,这冷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往外的冷。她拿过一床有些潮的被子来,裹在身上问青狐:“你冷不冷,进来再加两件衣裳吧。”
青狐的视线从远去的乌鸦身上收回来,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囚车,回道:“油布挡风呢不冷,你鞋子别脱,若是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就往后面囚车那跑。”
青狐跳下车,检查着车轮车厢,拿出锤子来敲打着。闷闷的声音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铛、铛、铛,人的心也跟着咚咚咚的吊到了嗓子眼儿。
悦儿在青狐下车前就什么都没问,找出一双缝了绑带的布鞋穿好,把绑带在脚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系得紧实。
路上两人都准备了短打扮,这会儿悦儿就换上了,系紧了腰带,摸了摸玉坠,确保还在也不会丢,便挪到车门口蹲在那。这是个极方便跳车逃跑的姿式,她经历了太多,对此心理上准备好与否不确定,行动上却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都是一路上跟青狐两人研究出来的,青狐对此经过专业训练,也更有经验。
悦儿还是忘记了什么,又回身从行李下面掏出几把暗器来,还有一把匕首。对,就是苏檀送她的月色。把月色握在手里,一端隐藏在袖筒,暗器从车窗递出去给青狐,她就又蹲到车门口去了。
青狐见后面的囚车近了,便拎着锤子回去赶车,不过这回行的极慢。
押送苏枳的是锦衣卫,领头的披着黑皮斗篷,苍蓝色的曳撒是个正五品千户。其余人都是褐色曳撒,身着蓑衣,则是锦衣校尉。各个头戴黑色铁纱外罩夏布的圆顶大帽,腰胯绣春刀。
而这些校尉可不是仪仗兵,是特殊部门所有,各个功夫超群,特工本事一流。
青狐并没让自己的车落在囚车后面,那样后面有人出手,锦衣卫大哥们不会回头的,只有拦在他们面前,挡了他们的路才可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