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女人也不做针线了,那是为了省点灯油钱。
终于把那母女俩熬走了,悦儿赶紧下地去做饭。这家里现在也没啥好东西可做的,炕上发着一盆棒子面,到了这边就叫苞米面。
苞米面里被悦儿掺了点白面,又少加了点糖,兑上点碱水就能上锅蒸了。
大锅底下放足量的水,上面放上帘子,铺上屉布再把揉好的面铺平在锅里,中间用筷子扎上几个洞。蒸两刻钟左右,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不再烧火,再捂一会儿揭开锅,就是一锅黄澄澄又软又甜的大发糕。
这发糕一出锅,满屋子都是玉米的甜香,热气腾腾煞是馋人。
怕串了味,悦儿没选择发糕和炖菜一锅出,而是单独用风炉和砂锅炖了一锅酸菜土豆条,爆锅时用菜油煸炒五花肉,吃时再洒点辣椒油。
她这边饭菜上桌时,东屋刘婶子家都吃完晚饭了。
在悦儿的印象里,刘婶子好像只会做一种饭。就是现在东北人还常吃的那种棒馇粥,在东北叫大馇子粥。
这种粥是大颗粒的玉米馇子,大概是一斤多米能放三四瓢水煮,里面还要放一把红豆子,再放一块自家熬的碱。这种粥是要煮两次才能煮熟的,第一次烧开锅拿勺子插底搅几次,确保不糊底。
然后就要这么捂上半个时辰左右,再开始烧第二次火,这次再烧就要隔一会儿勺子插底搅几下。
粥熟的时候是红乎乎的,汤很粘稠,趁热就着咸菜条吃,这就是刘婶子家一天两顿饭。
今天晚上煮一锅,第二天早上再加点水烧个开,还是就着咸菜条子就又是一顿饭。第二天晚上又煮新的了,又是吃两顿。
自从悦儿跟苏枳住进老刘家西屋,他们家除了这大馇子粥就没吃过别的。
所以了,西屋的饭菜香味就在这个房子里格外的突兀,以至于刘婶子在他们吃饭时就过来了,门也不关,就倚在门框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桌子:“哎哟,我说小媳妇儿,你这也忒不会过日子了。这又不上地不干活儿的,吃这么好不是祸害人吗。得亏是不跟婆婆在一起,要不就你这样不过三天还不休回去。”
悦儿抬眼看着苏枳,知道他就要怒了,赶忙跟刘婶子解释道:“这不是他家原来日子好吗,冷不丁的吃差了他受不了,慢慢来吧。”
刘婶子还靠在那不走,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没完没了的叨叨,苏枳重重的把筷子放了下去,悦儿赶紧嗖的一下回身就下了地,上前抓住刘婶子手腕就把人往出带:“婶子,我家男人别看长的壮,其实他身子骨不怎么好,吃饭时要是有人说话他就难受,回头就该多长时间吃不下饭了。那你先回去,回头没啥事儿了,我找婶子唠嗑去啊。”
好说歹说,连推带哄才把刘婶子送回她自个儿屋去了。
悦儿刚回来就从碗橱里拿个大碗,装上三块发糕端着送到刘婶子屋,这才回来闩了门吃饭。
到底她是嫌弃刘婶子的,这一趟回来洗过手才上炕。
苏枳这一会儿也没吃,一直在等着她,给她又换了碗热酸菜汤,说道:“我再出去找找,看谁家人口简单还有厢房租的,不至于这么跟房东用一个厨房,还能少些麻烦。”
悦儿叹了口气:“这全屯子你也都看了,除了今天说那个疯婆子,再也就里正家有厢房。屯子地多不怕占,人家一盖房子都是一溜三五间,儿子成亲也就一家一屋,谁舍得单独盖厢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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