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王爷家的下人都眼珠子长脑瓜顶上吧,全屯子都知道我家男人在镇里当厨子,就你家不稀罕知道啊。”
说着又瞥了一眼那碗苞米面发糕,撇了撇嘴:“我家男人十六七那会儿就当厨子了,就这苞米面发糕我们可咽不下。见天儿的那饭馆子里的折箩拿回来都吃不完,下黑晚儿的拿回来一盆,那就够吃一天了,剩下的还得往泔水桶里倒。那精米饭大馒头的,我家娃都一边吃一边喂鸡,就这苞米面,都多少年不预备,预备了也没人吃。”
王大嫂这话接不下去了,就愣愣的坐在那儿。张老二媳妇儿这提起话茬就不想收住,又接着说道:“要我说你们给人家当下人有啥好,那王爷都给贬了,落帔的凤凰不如鸡,你瞅瞅,你们就跟着吃点苞米面大发糕就当好玩意儿了。回头怎么样,还不处处受人管。你看我这日子多自在,不受谁管,吃香的喝辣的。往这屯子边儿上一住,谁也别想上我这占了便宜。”
王大嫂寻思寻思,这也没法好好唠嗑了,就起身道:“那妹子你先忙着,我也得回去了。”
说着就端起自己拿来那碗寒碜的发糕就要走,张老二媳妇儿却开口道:“那发糕就搁那桌子上吧,下黑晚的也给娃儿们尝尝,让他们知道给人当下人都吃的是个啥,可得好好学厨子去。”
王大嫂把发糕放到炕桌上,拿着碗就出去了。
经过那各种难闻气味混合,又苍蝇轰轰乱飞的厨房,到了鸡鸭屎和烂菜叶子遍地的院子,再走过长长的院脖子,出了张老二家正门。
张老二家大小子,就那十来岁的小黑胖子一直跟在身后,王大嫂寻思这孩子比他娘强,还知道送送客。
到门口回身跟那胖小子说:“娃儿,回去吧,不用送了。”
那孩子连瞅都没瞅王大嫂一眼,只说了句:“娘让我关门。”
咣铛一声,大木头门就在王大嫂面前关上了,然后听到院里那孩子咚咚咚的跑远。
这事儿暂时搁置了,家里照常的干活吃饭,每天都很忙碌。
一晃时间又过去了近一个月,这天气一早一晚都开始凉了,菜园子里的菜渐渐的就老了,趁着还能吃时摘下来该晒的晒,该腌的腌,可是为冬天没少储存。
干蘑菇晒了能有几大筐,山上的野菜也多,晒好的一捆捆收起来,还有腌的都在仓房里。
这几天家里摘红芸豆,全家人都去田里了,宁哥儿放兰芝那不放心,夜无影背着也跟去田里干活。
末了还是心疼这个捡来的儿子,跟悦儿说了一声,又回家去了。
红芸豆套种在苞米地里,摘完豆荚回来放院子里的席子上晒干透了,然后就把裂开的干豆皮去掉,挑出豆子来装进袋子里。
黄豆是连秧一起割回来,晒完之后用棍子打,基本上干豆子就都打出来了。然后把豆秧捆起来放柴火垛那,冬天留着慢慢烧。
中秋节之前全家人一起去赶集,王大哥放心不下家里这么多牲口,说什么自己也不去,苏枳却是不许,非说在秋收之前全家人一起去镇上玩玩,回来就要干活儿了。
结果王大哥去把他老爹接来给看了一天家,兰芝也跟着去了镇上,当然她不跟任何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