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彦璋夜间仍在批改奏折,突然觉得喉间有些不太舒服,竟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延福听到,急忙端上水让云彦璋先润润喉,又命宫人宣了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诊过脉后,无奈地说道:“皇上,您郁结于心,忧思过重,要好好休养才是。”
云彦璋唇色泛白,又低低咳了两声,哑声说道:“开些清心养神的方子吧。”
太医听出了皇上并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只得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延福实在看不下去,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龙体要紧!”
云彦璋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在奏折上洇开一团殷红。“延福,慎言。”
这句话如此熟悉,让延福听得心中酸涩,他抬头偷偷望向云彦璋,看到那眼下的青黑、面色的苍白,忍不住继续说道:“皇上,不若将太后娘娘寻回……”
“住口!”云彦璋直接将手里的笔掷了出去,打断了延福没有说完的话,“莫要再说了。”
云彦璋如今不过是强行忍耐着,去适应放任君璧自由的日子。但这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熬与痛苦。他害怕延福再提起,他就要忍不住了。
“下去吧,朕要歇息。”云彦璋站起身,缓缓离开了桌案旁。
延福没办法再劝,只能退了下去。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云彦璋一人。他斜倚在软榻上,思绪纷乱,胸口处空荡荡的,缺了一个人,就好像再也填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云彦璋眼皮有些沉,但脑中依旧清醒。延福急冲冲地一头撞开了殿门,疼得呲牙咧嘴,却完全顾不上,跌跌撞撞直接跑进了内殿,连往日常守的规矩都没了。
“皇上!皇上!”延福高声唤道,惊扰了闭目养神的云彦璋。
本就烦躁的云彦璋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就听到延福又惊又喜地喊道:“太后娘娘回来了!”
云彦璋愣了一瞬,立刻起身,越过延福,三步并作两步朝外走去。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遵从身体的反应,去寻找君璧。
君璧此时也正在往云彦璋的寝殿走。她在玉禅山休养了一段时间,想着云彦璋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便与文画和墨书商量回来了。她刚回宫就准备直接去见云彦璋。
只不过君璧哪里会想到,自己留下的两页信笺,一页遗失,留下的一页还是那首诀别诗。所以当她远远望到形容枯槁的云彦璋时,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景珩,你怎么……”君璧惊讶着询问还没有说完,就被云彦璋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他的力气特别大,让君璧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彦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微微颤抖,堂堂男儿,竟平添让人怜惜的脆弱。
君璧秀眉蹙起,轻轻抚上云彦璋的后背,柔声问道:“怎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幅模样?”她似乎也没有离开多久吧。
“我以为……”云彦璋声音里透露出他的欣喜若狂,“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君璧一愣,暗想云彦璋是否没有发现她留下的信笺,可是看了看情绪异常激动的云彦璋,还是决定先安抚他,“我何曾说过不回来了,只不过去外头静静心。这段日子我也想通了,若你觉得实在为难,那……”
云彦璋慌忙地说道:“我不要后宫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就足够了。”得而失之,失而复得,他忽而豁然开朗。
“景珩……”君璧自然心中欢喜,可如今云彦璋削瘦的脸庞却让她更是心疼,也不知道这段日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