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必进此时忽然道:“对了,前些日子东厂之人曾到过我工部,查一些负责修建道观的官员。陆都督的锦衣卫,难道没派人一起吗。”
“东厂是黄锦来管,与我的锦衣卫可不是一起的。”陆炳呵呵一笑道:“而且在东厂面前,我锦衣卫可只有陪笑的份。”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陛下是察什么,怕是要看看都是谁修建的道观,在这上面克扣了吧。”欧阳必进叹气道:“只怕除了杨顺等人,陛下还盯上了一些人啊。”
陆炳与欧阳必进对答之时面不改色,可是趁众人不注意,陆炳低头之时的脸色立时变得狰狞无比。让黄锦的东厂去察案,这摆明了不再信任他和他的锦衣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陛下听到外间的流言,真的信了。陆炳觉得嘉靖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他人之人,便否定了这个想法。突然之间,陆炳想起来,自己听到外间流言之时有些心虚,便没将此事上报于嘉靖。
定是黄锦得到消息,便回报嘉靖,而自己却隐瞒了下来,才使得嘉靖不再信任于他。
想通了这个关节,陆炳暗骂自己是个蠢货,怎么能如此不小心。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陆炳不小心,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都督位高权重,外间些许流言早就没被当回事了。
要如何才能挽回嘉靖的信任,这让陆炳十分费思量。
而与陆炳同时,严世藩听到欧阳必进说,嘉靖命人查工部的帐,便立时紧张起来。
“欧阳尚书,我可没少给陛下修道观,莫不是陛下连我也要察吧。”严世藩皱眉道。
“小阁老不用紧张,凡是你所主持的工程,我都着人将帐做平了,岂会有何后顾之忧。”欧阳必进哈哈一笑,顺势卖了个人情,“只是其余那些被察到的,怕是要倒霉啊。”
严嵩一直在冷眼眼看着几人说话,此时才再次开口道:“不要高兴的太早,陛下既然已经让黄锦去查帐了,怕是也没那么好蒙混。陛下所恨者,便是群臣在官绅一体缴纳赋税之事上的轻慢。更恨的,便是群臣自肥而损了陛下之利。只怕陛下会借题发挥,牵连进更多的朝臣,而后一个个的整治。直到最后,大家答应官绅一体缴纳赋税之事。”
陆炳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却忽上忽下,没个安生的时候,惶惶不安到了极点。
“阁老,你说的这有些不太可能吧。”吏部尚书吴鹏接口道:“陛下将这些臣子都收拾掉,谁来办理国事。那岂不是自乱朝堂,得不偿失啊。再说回来,就是朝臣们都答应了陛下的要求,可是地方上的诸官,还有天下士人,谁又能答应。我大明的官员,历来俸禄极低,除了养一家老小,还要养些仆役轿夫。若是只靠俸禄,还如何为官,只怕也不比那些泥腿子体面。若是陛下上朝,看到面前这样一批衣不遮体的官员,怕是也会后悔。”
严嵩摇摇头道:“若是前次群臣议事之时,先答应了陛下官绅一体缴纳赋税之议,而后再行劝阻,必能让陛下放弃这个想法。可惜群臣轻慢在前,已经触怒了陛下。就算是陛下明知会让众臣工失了体面,也定会实行。诸位莫非忘记了数年之久的大礼仪之争?陛下性子极为执拗,只怕是没有回头路了。”
众人一时无言,因为大家都知道,严阁老说的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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