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皮照民不但未曾醒来,还发了温热持续不退越烧越高。因为伤重,御医都说不好挪动,皮照民只得留在善师堂,不能返家。
一开始善师堂还照常上课,但很快因为人心惶惶,学生们都就皮照民被汤道渠刺伤,伤势情形等窃窃私语议论不休,根本无心听讲。善师堂只得停课几日。
三天来,善师堂仿佛成了皮家后院。不说是皮怀礼,皮襄氏、皮李氏获知皮照民伤重无法返家后带着皮洛秋、皮二月,还有几个皮家下人都赶到了这里,日夜守护在病床旁照料着。每日梁允也亲自带着二三御医一同前来探望、诊治。
圣上重视皮照民伤势,虽不得空亲自来看,但也命御医只管取宫中上好药材,一定要将人治好。御医都不敢当着圣上的面说,再珍贵的药材用在皮照民身上都怕是浪费罢了。反正圣上下了口谕,管它有用没用,他们也不必心疼,只管挑最好的药用上便是。
靠着御用最好的金疮药,不停地敷,不停地换绷带换药,皮照民伤口流血倒是止住了,但伤口始终不曾见结痂。因为天气渐渐炎热,还隐隐有了流脓的趋势。这都不打紧,最严重的是皮照民一直昏迷不见醒来。
三天了,三天都只能靠着皮襄氏和皮李氏一口一口给皮照民喂些米汤,皮照民大半还没能咽下去。此外就是御医一人一手抬着皮照民下颚一手捏着皮照民鼻子,另一人强行给皮照民灌下药汤和补汤。皮照民都是这样勉强果腹度日。吃进去的东西少,都少有排泄。人眼看着是越来越虚弱。
这次御医几人好说歹说赶所有人出门后,关起门来再给皮照民换药,看到换下来的绷带上沾满脓血,心中顿觉不妙。皮照民伤口流脓,温热高烧不退,冰块都用上了,各种方法也都尝试了,都不管用,人也越来越虚弱,怕是再熬不了几日。就怕皮照民这一熬不住,他们都要跟着遭殃。
“怎么办?”其中一位御医比较年轻,也最是沉不住气,慌神问道。
“还能怎么办。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仓库里头不是有快万年人参,圣上先头有命,咱也不必留着了,先取来切片给他含着,总能吊住他这条命,多挺几日。”年纪最长的御医沉声说道。
“不可!……不好吧?这事儿杨奉御您当真做得了主?”年轻御医还舍不得,嘀咕着,“再多挺几日怕也是个死,现在宫中可也就那么一块万年人参……”
杨奉御摇了摇头,道:“我也知道就这么一块,本来应该给圣上留用,以防不测。但眼下是不得不用上了。我年纪大了,在宫中资历也深,不怕圣上怪罪。但你们可都还年轻,万一圣上牵怒……唉……”说着,杨奉御叹了口气,“梁直长你都不怕,好歹也是圣上远亲国戚。但温侍御他就……”
年老和年轻的御医都看向了在场另一位。
温侍御苦脸一笑,道:“圣上若真牵怒降罪,我也只好认了。”
三人一时相视无话,再三叹气。
末了,还是杨奉御道:“咱也别再耽误了,就劳烦梁直长你速回宫中取来那万年人参,好歹先把皮侍郎这条命吊住。我去趟太医署,找一找老刘,听说他手底下新来了个药童是苗医出身,说不定对这温热伤病有咱不知道的好法子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