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来到棉兰的那一刻起，他们所有人，她和顾垣城……都已经走向了万劫不复。
余念仅有的一点点希望终究被大半大半的失望倾覆。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大脑皮层中只剩下让她痛苦不堪的一切，双手无力的垂落，似乎也有支撑着身体的东西被人掏走了大半。
余还一抬手，便让御赫将余念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再抬眸，目光却尽是冷凝锋利。
“顾垣城……你让我信你，这就是你的诚意？带人杀上船，伤我大半兄弟，现在，又要来取我的命了？很好。”
“都撤了吧。”
顾垣城冷声说道，他的脸色惨白眼眶也泛着猩红，就连气息都变得虚虚浮浮。顾垣城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一直淌着血，或许那伤口溃烂，便也再也好不了了。
事情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和余念，也像他身上的伤，回不去了。
祥叔没有动弹，顾垣城便怒气冲冲的瞪向了秦昂，“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老板，可是……”
“大少爷尊贵，这种脏人和脏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
祥叔的唇边荡漾起一抹冷笑，他举着枪，向着余还一步步走来。
余还身边的人皆是草木皆兵的举枪而立，祥叔身后也自有人手。
如今的情况便像是两军交战，互相制衡，谁都不能轻易开火。
先挑起战端的那个人注定会死伤惨重，一个人的性命不要紧，还有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总不能做了陪衬。
余念似乎被祥叔这嗜血的模样吓到了，她的手颤抖着放在余还的肩上，却被他哥哥的大手握住，似是让她安心。
祥叔拿着枪，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望着余还的眼神让余念害怕，嗜血、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分筋错骨。
祥叔冷言，“十几年前，你也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啊，小余还。”
他的手轻轻探上了自己脸上的伤疤，而后又是歇斯底里的冷笑，“你从小便和寻常孩子的心智不同，那时我便猜到你将来必成大器。只不过，你倒是让我失望了，坐在这轮椅上多少年了，还没有站起来，想来这后半辈子是要当个残废了！”
“你说谁是残废！”开口叫嚣的，是余还身后的余念。
她一把夺走御赫手中的枪，对准了眼前的祥叔。
一套动作下来，她甚至都搞不懂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如果这注定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糊涂账，亲情和爱情她势必要有个决断的话……
她的潜意识，让她选择了自己的哥哥。
余还一个人，颠沛流离的过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屈辱和痛苦，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抛下他了。
可顾垣城则不同，他是天之骄子，即使没有了她，他身边还会有其他女人，他还可以拥有更多更多的爱，比她能给他的，更多。
余念的左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握着枪的右手竟比任何时候都有力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哥哥。”
余念闪烁的目光，似落在了顾垣城的脸上。
那个男人也在望着他，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氤氲着的薄雾笼罩着他的眼眸，却好像将她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
是啊，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