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还从没想过，顾垣城能找到他的老巢。
那日谢存带他过来，全程蒙了他的眼睛，也堵了他的耳朵。
像这样被带进宅子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人在离开之后还能找回来的。
阿京算是个特例，她是借着自己的好鼻子，拿着他的香包一个人找过来的，即使她从没来过这宅子，那时候余还只当这个女孩和他有缘，便将她留下了。
而顾垣城便是那第二个特例。
余还从未怀疑过那个男人的智商和城府，可若仔细想一想他还能从哪里发掘到蛛丝马迹，或许……也就只有味道了吧。
印尼这地界，多得是懂香料的人，而他又是做香料生意的，日积月累，宅子里自然有着一股子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味道。
想要凭借味道找过来并不困难，好的香料师可寻，有钱就能使鬼推磨，顾垣城并不缺钱，找到这里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余还恍悟这一点的时候，还是那日，顾垣城忽然提到了余念对佛香过敏……
他能闻出这宅子里沉水香的味道，这便让余还不得不多想几分。
他着人换了宅子里的香，可终究是晚了顾垣城一步。
如今，那人显然是知道他这宅子的位置了，这片林子外面已来来回回的游荡着他的人。
如果顾垣城想要闯进林子深处，想要找到这里，完全是易如反掌。
可余还并不打算带着余念离开，这宅子原本就是老旧生疮的地方，他早就想弃了的东西，不必再留了。
余还陪着余念在余归的灵前守了一夜，天还没亮，他便要走。
原本今日，他便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今顾垣城已经到了他的家门口，那些该处理的事情，该处理的人，也迫在眉睫。
“念念，去休息会儿吧。”
余还用力握了握余念的手，便让大夫过来扶她。
余念执拗的不动弹，可她已经跪在这里一天一夜，膝盖早就没有了知觉，别说是挣扎，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夫自然明白鬼爷的意思，余念对自己无休无止的折磨，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他走到那女孩的身边，只是恭恭敬敬的说了声，“大小姐，失礼了。”
大夫并没有避讳鬼爷什么，他先是合乎规矩的道了歉，随即便将余念拦腰抱起，退出灵堂，大步流星的往南苑走。
彼时，年叔也来接余还了。
鬼爷说过，今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便来灵堂寻他。
外面的空气带着湿润，阿京想他一定会冷，便让年叔带了毯子过来。
他这一夜没回去，阿京似乎急得很。
夜里来灵堂看了两三趟，可望着余还和余念的背影，却又不敢去打扰他们兄妹两个。
来来回回几次，阿京却还是走了。
她似乎不想看到余还和余念痛苦的模样，她若过去陪他们，无非也只是多了个泪流满面的人，她甚至连最基本的安慰都做不到，又何必去触他们的霉头？
“阿京姑娘让我给您带了毯子，怕冻着您。”
年叔将毯子盖在了余还的膝上，推着他缓缓的往外走。
灵堂这院子大概是整个宅子最喧闹的地方了，这里的人最多，都是严华陈康叫来打理灵前琐事的，越是往外走，便越是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