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跪倒在地上,用手重重的锤着那清水面地砖。
一下又一下,直到那双手染了血,指甲嵌进皮肉里。
“余还……你只想你们余家丢了个孩子,你们可想过,我也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我和余长远的孩子!难道只有董慈才是受害者吗?我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什么你只觉得你的父母可怜,我呢?我就不可怜了吗?”
姜年只对着那茶桌后面的男人声嘶力竭的怒吼,模糊的视线里,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仿佛变成了余长远。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就像那天他逼着她去堕胎时那般的决绝冷漠。
他说,“见不得光的孩子还是不必留了,对你对我而言,都是耻辱。”
他说他们的孩子是耻辱!
姜年不懂!事情为什么没有按照她想的方向发展。
她会下药逼他就范、未婚先孕这一招也只是为了留住他,那时候他和董慈还没有结婚,他完全可以娶她的。
可是余长远没有,他说那个孩子的存在都是耻辱!
他甚至直接将她拖去了医院……
血肉被剥离身体其实并不痛,痛的是在清醒的时刻去感受那冰冷器具拿起放下的声音。
真痛啊。
她从手术室中出来的时候,却唯有顾博澜在等她,那时候她是真的想恨那个男人啊……
此生挚爱,亦是抽她筋拨她皮的罪魁祸首。
余长远甚至在她手术过后都不愿意多露一面,他甚至为了董慈在避嫌。
多么可笑啊……
她的孩子在他那是“耻辱”,而她在他那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嫌”。
流产手术过后,麻药渐渐散去的痛或许也还好。
比起余长远给她的痛不过都是浮皮潦草。
那时的姜年躺在床上失声大哭,而抱着她的人却只有顾博澜……
一个已婚的、青梅竹马的、她不爱的朋友。
原来这个世界上弄人的造化,不止有她,也有顾博澜。
这两个男人,一个为了她而愿意负了天下人,一个为了其他女人而甘愿负了她。
因果轮回,兜兜转转。
顾博澜遭受过的折磨,她也都尝过了。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个女人……她做不到豁然开朗。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她得不到的幸福,她也不允许其他女人再得到。
姜年知道,余长远势必是要娶董慈的,她也想放开那个男人,可她却总是咽不下那口气,尤其是在看到他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痛意来回,侵入四肢百骸。
或许当时她所有的偏执都是错的,可偏偏她的错总有顾博澜来纵容。
她见不惯董慈生下双胞胎儿子,她又气又恨,便让顾博澜帮她偷了个孩子……
起初,她只想着留个余长远的孩子在身边,可人心啊,多么的贪得无厌。
那是个生了病的孩子,眉眼很像董慈,就连见人就撒娇的模样也像。
姜年实在无法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