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城似乎在犹豫……
纵使有一百万个不情愿,可他终是松了手,让那人将余念接了过去。
可他依旧气不过……看着那个粗鄙的人笨拙的抱着余念便气不打一出来。
他下意识便追上去,却又被猛然关上的门挡住了去路,拳头砸在那铁门上,就像个孑然一身死士。
曾经有一段时间,余还并不想让余念知道这些糟心的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得不替他的妹妹早做打算。
既然要余念知道过去那些事情,余还便已经考虑过后果了。
那些事都是毒药,会害死余念,可他也确定,他的妹妹势必会为自己找到解药。
如今,这是在棉兰,他可以纵容余念惹出麻烦来,也可以帮她收拾好残局。
他且端看着她。
余还深知这次离开凶多吉少,他要她的妹妹能够独当一面,担得起这个宅子也担得起码头和香坊,这前提便是要她足够狠,狠到周遭的人都怕她。
这条路原本就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余念既可以欺骗顾垣城她已经流掉了孩子,后面的事便也可以做到。
余还只是默默告诉自己,如果他能平安回来,他一定会将欠了余念的灿烂和快乐全部还给她……
“如果我是你,刚刚那一刀便不会拦。”
坐在茶桌后的
男人不动声色的说道,目光扫过一言不发的姜年和顾博澜,转了一圈才落在顾垣城的身上。
“有的时候,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成了敌人,着实不是件好事……毕竟我们都太过于了解对方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爸和姜年。”顾垣城冷声问。
处理,这两个字用的很好。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在余还的地盘上,谁都走不了。
余还没吱声,只是伸手指了指顾垣城受伤的手。
“刀刃上有毒……”
那人摊开自己的手,沟壑般的割伤,血色并不那么鲜艳,很暗。
顾垣城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中了毒,他面色依旧沉冷,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自家父亲面前,伸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随即,抬眸,望向了余还。
“有毒又如何。”
“如果你现在就走,我给你解药。”
余还的态度分明,直来直去,并没有和顾垣城多做周旋。
奈何,那埋在黑暗中的男人并不屑于这个交易,或者说,这个威胁。
“余还,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吧……你我都是病人,生死全看命,那解药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不走。”
“你走!为什么不走!”怒吼的是顾博澜。
那布经沧桑的脸上尽是绝望,眼睛中闪动着光火,老人挣扎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却这些都无济于事了。
“顾垣城,你现在立刻走……走啊!回大宅,去看着你妈和你弟弟,还有公司,不要管我,听见没有!”
顾垣城并没有理会自家父亲言之凿凿的警告,或者说,他早就不在意了。
人最绝望的困境,不就是他现在面对的局面么。
被疾病折磨,被爱人憎恶,身负父亲的罪孽……
他什么都没有了,可如果他注定要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死在余念的身边,他希望在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里,能够多留些和余念有关的记忆。
“顾垣城,以你的身体情况,现在放弃治疗有些早了……你只要做手术,一定会安然无恙。”
余还淡然说道。
他的情况顾垣城很了解,他自然也了解顾垣城的情况。
脑部病变肿瘤,一个开颅手术及早做,很快便会痊愈。
可为什么这个人要认输得这么早?他难道不知道生命的珍贵吗?
如果他是顾垣城这种情况,恐怕姜年和顾博澜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痛快了。
“生命诚可贵……我劝你珍惜。”余还轻声呢喃,用余念用过的杯子倒了杯茶水给顾垣城。
那人并没有去接,只是冷声回他。
“那后面一句话你可听过?爱情价更高。”
……
余念醒过来的时候,天是大亮的。
她的头很痛,太阳穴里仿佛钻了针进去,只能拧着眉心合上眼睛才能缓解那痛意。
“醒了?”
大夫在她的床边收拾着医药箱中的东西,余念睁眼便看到了他。
“还好我及时回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