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岬把自己用过的毛巾丢下,最后一个离开长椅,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愿影响大家的状态。这场比赛结束后,你知道的,会告诉我吗?”
露华不太想回答,她很清楚,这场比赛里,掌控最终走势的不是三杉的心脏病,而是翼的心病。如果他们克服压力赢了,这件事说不说都无所谓,三杉自己一定会坦然承认,感谢他们让他完成了这场“最精彩的表演”;如果他们没挺过来,输了,说不说更没有意义——难道要将南葛SC失败的原因,归咎为对手冒着生命危险却仍坚持踢球吗?
一个半场下来,已经过去了20多分钟。三杉说过,医生只允许他每天最多出场一刻钟比赛。他的心脏真的没问题吗?
球场对面,三杉非常平静,他对站在观众席最前排的一位正装中年男士点了点头,转过身,毅然地率先走上草坪。穿长裙的女人痛苦地捂着脸,向后瘫坐在球员休息长椅上,青叶弥生赶紧给三杉的母亲倒了杯水,她的眼眶也红红的。
三杉对他父母说了什么,露华能猜得到。面对可能是谢幕的比赛,三杉已经下定了决心,甚至不惜让心脏超负荷运转也要放手一拼,彻底伤了他母亲的心吧。他无视了所有危险,说服了所有人,他所期待的,一定是全力以赴、棋逢对手的精彩对决,而不是对手出于怜悯、不忍而施舍的胜利吧?这样的三杉是一名斗士,谁又忍心指责他任性呢?
“加油吧,太郎。”不知不觉,露华攥着岬的手,几不可闻地说,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不要玷污你的梦想,永远,永远,别放弃。”
“那是自然。”岬露出他一贯的微笑,空着的手握成拳,做了个打气的手势,这个手势若林曾做过许多次,“我们不是已经约定了吗?露华,要相信我呀!”
露华笑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翼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她能完全指望的,只有岬了。
球员全部就位后,比赛继续进行,早苗和三杉的女子助威团再次较上了劲儿,女孩子们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悦耳。
裁判刚吹响哨子时,突然刮过一阵长长的风,原本光线灿烂的草坪正在一寸寸被云的影子遮住,给场上球员和观众们都带来了一丝凉意。
露华抬头一看,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被阵阵凉风推动,翻滚着席卷而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笼罩在这片压抑的球场上空,没有一丝缝隙。
要下雨了。
(第十八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