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夫家来了不速之客。
陆青予看到瘦成骷髅形如枯槁的陆王氏和陆和吓了一跳,数数日子中梦魇也有二十几天了,要不是看到来看病的陆王氏母子都快忘记这茬。她甚至能想象镇上的大伯和大伯娘该有多惨。
我是不是太恶毒了?灵魂受到了惨烈鞭笞。
傅大夫给陆王氏母子看病的时候陆青予就在旁边,也没说话。陆王氏求着大夫救命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针对陆青予找不自在。
开出几副安神的药,顺便查出陆王氏肝火旺要戒骄戒躁,陆和阴阳不调肾虚多汗生活要自律。拥有丰富医学理论知识的陆青予听完惊出双下巴,看来三叔三嫂性生活很丰富啊。不过上次看三嫂明明只是操劳过度营养不良,没有纵欲过度症状啊?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是自我安慰过度导致早泄?
暗搓搓放出神识检查陆和的身体,眉头一皱,咋肥四儿,怎么三叔的身体状况显示是精子活性不足,不育之兆?
正纠结着,陆王氏母子已经看完病离开了。
傅大夫瞧见她锁眉紧锁的模样,便问:“望闻问切,望出什么来了?”
“师父,男人不孕不育能生孩子吗?”
这问题一个三岁女娃娃问出来已经相当大胆直接了。要不是已经习惯徒儿总是出其不意地说些奇怪话傅大夫得呛口水。倒是在屋外听力极佳的金吾仲喷出一口水来。
“问的什么弱智问题,地好种子不好,能种出什么来!”
这比喻。师父才乃妙人啊。
屋外又是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托着下巴思索,难道是三嫂给三叔戴绿帽子了?不对啊,陆大鹏和陆小帆长相继承了陆家祖传腮帮子,一看就是一家人。
最后得出结论,三叔不育是后天造成,估计是生下双胞胎之后得的。
见她一副想通了的样子。傅大夫眼神意味不明,他还记得十年前陆和发烧给他看过一次病,后来知道他妻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后还奇怪来着,以为是误诊。倒是徒儿,方才也没见她对病人观闻问切,就这样能看出隐疾?
师父家的不速之客刚送走,自己家又来不速之客了。陆青予恰好神识提早看到,打算先给爹打预防针:“爹爹,上次我看到砸我们家摊子的坏人都去一家叫合家酒楼的店,然后我看到大伯给他们银子,还有个叔叔说大伯做得好,大伯叫他少东家。”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是八九不离十。
陆彬一听,沉下脸问:“闺女没看错,真是你大伯?”
拼命点头。
正在此时,像是要应证陆青予所说似的,从未来老二家的陆谦出现了,先是一顿没有实际行动的关心和寒暄,然后神色一紧进入正题,说到奶茶配方了:“实话你说吧二弟,我们东家可是跟县老太爷有姻亲,报官还没我们东家一句话管用。大哥真是为你好才来跟你透个气,我们东家家大业大是瞧不上什么个奶茶,但是他要是想帮你肯定是容易事儿。到时候别怪大哥没拉你一把。”
陆彬头上血管直突突,忍着气儿回:“我会考虑考虑,反正摊子是摆不起来。”
得到信儿后陆谦笑容真诚几分,饭也没留下来吃就赶着回镇子报信。奶茶配方的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
等人走了,陆青予才跟唉声叹气沉默不语的陆彬说奶茶生意的事情:“爹爹,既然我们卖不了奶茶,那就可以卖奶茶原料啊,不找大伯合作就找其他酒楼合作。我听说镇上的醉香楼后台可大了呢,大伯工作的酒楼都不敢惹。”
陆彬将闺女的话听进去了,怕夜长梦多隔天就上镇子找到醉香楼管事。醉香楼是个不怕事的主,欣然接受这单子生意,两方谈妥后陆彬像是想起什么,让醉香楼立个字据。这是临出来的时候闺女提醒的,多个心眼儿总归没错。
醉香楼二话没说立下字据,陆彬不识字,掌柜的就喊个中间人念给他听。双方这才按了手印。甲方出300两,乙方只能将奶茶原料提供给醉香楼,并且乙方不能自售。乙方每三天给甲方送一次奶茶原料,原料钱另结算。
没想到就一个奶茶的销售机会,竟然就卖出三百两。陆彬被震懵了半天醒不过神。后来醉香楼掌柜又追出来,意思是看他最多能供多少货。醉香楼整个云洲都有分店,不止金水镇一家。
陆彬拿不定主意,原料都是自己闺女准备的。所以也没托大答应,说是回家看看再说。
待将人送走了,戴掌柜一双眼睛跟狐狸似的,轻声笑道:“竟是个有眼力见的,还知道祸水东引寻求醉香楼的庇护。罢了,看到少主多看你们一眼的份上,我就帮这个忙。”
再者奶茶也不失为一个大生意,若是能大量供货就再好不过。京城里的贵女们怕是趋之若鹜,那价钱嘛自然跟一个镇子里的不是一个档次了。说起来都是戴掌柜占了大便宜。
又说到那陆谦,回去后言之凿凿地将事情回禀了,结果左等右等,竟然等到醉香楼出售奶茶的消息。陆谦当下被少东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工作差点不保。回去后恨不得马上回陆杨村找老二算账,有这么坑大哥的?
但是又一想这半年老二的表现,心底顿时没底。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去,再者还得安排陆秋阳二月童生试的事情,一时还真顾不上老二家的帐。
收完第二季稻子后天气陡然转冷,第二季稻子长势不足,有好些都是干壳。要是往年夫妻两早就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今年有卖第一季稻子的余钱和卖凉茶卖奶茶的钱拽手里,还有金吾仲给的金元宝,心底有底气,倒也没觉得冬天过不下去。
二季稻子筛出来后就没卖,留着自己吃。
家里被子都是新添的,陆彬这两日都在赶着补屋顶和窗户,冬天灌风可不好受。前阵一直下雨,屋顶漏了,陆青予的床湿了一半。庆幸自己是在空间修炼,外面泡水的是南信珠不是她自己。
街上都都开始挂红灯笼,陆彬上镇子取上次让做的棉衣,杨文秀难得奢侈一把,给全家人都做了件新棉衣过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陆青予那件依旧是死亡粉。估计是看陆青予穿衣服耐脏,粉色又好看。
自己不能穿,看闺女穿也行。天下妈大底都这样。
家里今年还做了腊肉,上镇上割好的猪排骨五花肉猪头肉,还有好些内脏。用山上砍的柏树树枝熏的,连着熏了两天,熏出来红咚咚油亮亮,陆彬让陆青予带着给傅大夫带去两块。其他的都挂灶房墙上等过年吃,当然,老宅是没有的,陆彬是铁了心和老宅拉开关系了。
那天陆青予血淋淋地躺坡下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给了大孝子太大的震撼,后来又跪在娘面前借钱没借到,再到后来的一系列事情,陆彬是真的怕了。娘不会管他们一家子死活的,早些年就不该抱妄想。
好几次杨文秀想给老宅带肉去都被陆彬阻止:“还想过个好年就别拿着肉到老宅晃悠。”
自此家里再无人提及老宅。
好不容易能有余钱过个好年,陆彬带不少银子赶集。先是买够油盐酱醋,再又称了不少干货和饼子。陆青予爱吃瘦肉,还称上五六斤鲜猪肉回去包饺子。又称了两大提猪肥泡,回去炼油存着做菜。
一时嘴馋经过酒铺子时没经得住酒香诱惑,打了十斤白的:“闺女回去可千万别跟你娘说爹买酒了,知道吗?”
咋跟前世自家爸一个样子,抽烟喝酒都得偷摸着来。算了,爹爹难得有酒喝,就不告状了。下次还可以拿这个把柄要福利呢,前世她可没少这么干。下次给爹爹喝空间里的灵酒,凡酒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这次杨文秀破天荒地没有骂陆彬败家,就是抱怨了一句是不是买太多了。把东西都存柜子里,就等过年拿出来吃。
都说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正气。这天儿是真的冷,冻得骨头浸。陆行之习武,血液循环快,自家娘亲和爹爹手上脚上却全是冻疮。农村人家境稍微好点的才有条件抹猪油,杨文秀夫妇俩怎么舍得,也就没理,最多泡泡热水。
陆青予心疼,照着空间里的方子炼制出效果更好的冻疮膏。抹冻疮上一天就消下去,三天就恢复如常了。陆彬顿时有了卖冻疮膏的心思。
“卖卖卖,还敢卖?也不怕又被人砸了。”杨文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放心自家男人再去做生意。
“就是个冻疮膏而已。,”却是打消了拿出去卖钱的心思,“闺女多做几盒,我们不卖,就送在自己人用。”
“好。”
陆青予经常捣鼓些东西出来,陆彬就经常给她零花钱,怕亏了自己闺女。这件事杨文秀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左右只要不乱花。陆行之也有零花钱,只是没妹妹的多,隔一阵给几个十个铜板。他这个当哥哥的没什么意见,有时候还拿自己零花钱给妹妹买东西吃。
除夕夜那天早上杨文秀起个大早,洗菜洗腊肉,灶里的火就没停过。
“青丫头,喊你师父今晚上上我们家吃饭吧,还有住他家的那对主仆都一起叫来。”傅大夫常年都是独居,没听说有什么亲人。至于金吾仲和金鸿,来得突然,来处更是无从打探。
陆青予将话带到了,师父没拒绝,金吾仲也就象征性婉拒一下。结果陆青予一句‘不来算了’马上不敢再矫情:“去,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