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路上凶险,宋延一刻都不敢多留,没想到还是受到伏击。对方显然埋伏多时,就等着她自投罗网,若不是宋延警觉及时勒马,恐怕此时她与柳时元已经成为地上两具死尸。
伏击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内力,应是谁家养的客卿。
柳时元的君子剑就是个花架子,遇到真练家子顿时不够看,此时对宋延而言就是累赘。
肩中一刀,宋延忍痛解开铁链,将柳时元扔回马背上:“我知你有冤情,到慎刑司找赵辛子,他会帮你!走!”说完痛击马屁,马儿嘶鸣一声在宋延的掩护下飞奔出去。
“宋延!”
一个兵一个匪,两月的朝夕相处,宋延看出他有冤情,柳时元又何曾看不出这个冷面热心的金刑卫。
“我跟你们拼了!”宋延狰狞长啸,面对数十杀手毅然决绝。她右手已经失血过多失去知觉,左手剑不常练,希望抓得住。
突然马蹄杂乱,只见那男人如天上天人骑马而至,几十匹马儿朝人群狂奔,一阵鸡飞狗跳。
“都让开!”
柳时元大喝,在群马的掩护下奔向宋延,宋延默契伸手,两手相握拉上马同乘双双逃走。
杀手们还在跟疯了的马群较劲,发疯的马儿马蹄犹如利器,躲闪不及轻则重伤重则身亡。
“哪来的马?”
“不知道,附近顺手牵的。”
杀手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特么的马没停远点儿!
确认没有追兵后柳时元才停在一个隐蔽的草堆里,宋延失血过多面如白纸,浑身冷得厉害。
“你去哪儿?”两月来习惯了,柳时元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令她警觉。
没好气地回:“留点力气摁伤口,我回去把你留的血迹抹了。”
宋延恍惚间拉住他的袖子想要说是什么,转瞬已经昏过去。
夜里,篝火火苗窜动。
“嘶~~”宋延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顿时警觉,习惯性拿起身旁的武器。
柳时元戳着鱼腹看熟了没,头也不回:“醒了?正好,换药。”
肩膀的伤口很深,可是显然已经被好好包扎过。宋延脸红到耳根,恼羞成怒地将剑掷出去:“流氓!你对我做了什么!”
顺手接住剑:“借佩剑一用,”拔剑挑鱼头,柳时元的长衫缺了一块,正好和包扎伤口的布料一样,“事发突然,荒郊野岭我总不能找个嘴严的丫鬟给你包扎吧,放心,在我眼里宋大人是条好汉!”
“......”更森气了怎么办。
拿着洗完烤干的布条过去:“能自己包扎?”
恨恨瞪他一眼,接过来打算自己包扎,她虽心有男儿般的豪情,可好歹是女儿身。可左手稍微一动就疼痛难忍,怕是伤口又裂开了。咬着牙别开眼:“帮我,不准乱看!”
敷衍答应,柳时元包扎时很小心,既小心伤口裂开,又要静心静气别看多了。没想到宋延性格糙,身上却还是细皮嫩肉的。这评价当然不能说,宋延得给他一刀子。
宋延的耳朵一直是红的,荒山野岭,孤男寡女,衣衫不整...
垂下头,看见柳时元手上绑着带血布条,她分明记得柳时元没有受伤:“你的手怎么回事?”
“我总不能顺着血迹回去自投罗网,就擦了一段,用血迹引追兵往另一条路走。”而当时可以利用的血就只有他自己的,柳时元说这事时就跟说很平常的事情般。
宋延恍神,突然想起当初主动到乌县抓捕柳时元的时候。那时候想来,只是想看看叫柳时元的犯人是什么样。
与记忆里的人不一样。
那人温柔文雅,不是此人这般,是空有外貌还无耻至极的花瓶,而且,还是个杀人犯。
后来,无论这个人如何口无遮拦荒诞轻浮,可宋延还是觉得两个柳时元越来越像。
当初入乌县调查,所有认识柳时元的人都评价他温柔有礼,是个冰清高洁之人。
这般无赖,也是装的罢。
“阮馨玉与你是什么关系?应该不是不和那么简单,”阮馨玉,就是外传柳时元为了刘思媚而杀害的原花娘舞花娘,“两个不和的人,怎么会互送私密之物?”
柳时元撕开的长袍下露出一截腰带,绣着一个小小的玉字。
神情一顿,复又调侃:“宋大人正直令人佩服,大半年的追捕就为了寻一个真相?宋大人有没有想过如今除了你已经没人想要真相。”
宋延固执:“慎刑司的职责就是找到真相和真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犯人在哪儿,就算是天涯海角,我宋延穷尽一生也要抓回来受刑!”
“你呀,总是那么固执...”感慨轻笑。
宋延大惊:“你记得?”
面色如常笑道:“早听闻慎刑司有个金刑卫刻板守律,不识好歹不知变通,被朝中权贵所忌惮厌弃。宋大人能力不俗,若是能知变通也不至于撞得头破血流,被安排这么个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