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衍呼吸一顿,手中玉盏已成碎片,割得手心鲜血淋漓。帕子擦去血迹,手心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丝毫伤口。
七楼,只有沈牧寒能上去的顶楼。如今稍微改造,一半陆青予的东西一半沈牧寒的东西。
“查到没有?”不能老让傀儡往陆府跑,上次差点被起夜的娘发现。于是后来将见面场所定在醉香楼。
傀儡回:“五年前荣信侯和荣信侯夫人因丧子在九州城游玩,有一日荣信侯夫人看见一个和儿子长得相像的孩童,心情大悦。那个孩童便是小主子的弟弟陆河,荣信侯派人找到杨文忠花重金收养。胡锦秋花钱请人贩子趁乱带走陆河,随后暗中将陆河卖给荣信侯。荣信侯将陆河带回京中后收为养子,取名凌恒。不过对外一宣传亲生儿子,多数人不知情。”
“胡锦秋!”陆青予真恨当初胡锦秋被浸猪笼时没有去安排好她下辈子和下下辈子,绝对给她安排个被卖进大山当共妻的命运,生生世世被拐卖。
“陆河在回京途中高烧,忘记许多事情。”傀儡继续道。
难怪小河不认识自己。一想到好不容易蒸好的小包子自己送上门给一个黑莲花吃就气得心肝肺疼。
还一口一个本少爷,想锤人。
接下来就是十三堂这两个月名下产业盈利,除去各种开销,竟然有百万两之多。诊所每个月顶多也才几万两,这还是没有成本的。沈爷爷是真大爷啊。
留五十万两给傀儡留作十三堂流动资金,剩的尽收陆青予囊中,什么事不干还这么多钱,美滋滋儿。
“我帮沈爷爷管十三堂多累啊,这些就当工资吧。”
“......”十三堂光靠几百个傀儡也能运作!
陆青予走时看到恭恭敬敬候在六楼的掌柜:“小主子就这么走了?可要传菜,厨房已经备好热菜。”
旁边的房间打开,里面走出清冷绝世的美男。
丘衍目光落在陆青予身上,眼神介于疑惑震惊于嫌弃之间,说不出的复杂。良久没有开口,仿佛跟她说话就掉了身价。
“少主令给我。”一开口就跟脸一样惊为天人。
掌柜的尴尬不已:“小主子,数年前确实有位与这位公子相像的人掌管过少主令。”
“你叫她什么?”小主子?丘衍竟然笑了,只是笑得分外讽刺。
活像原配发现丈夫给小三买了房。
丘衍也不问陆青予要少主令了,而是问:“你母亲是何人?”
“出去打听不就知道了?”完了,这不是要误会什么了吧,妥妥的虐文节奏啊,沈爷爷节哀。不过陆青予打心底里不大喜欢这个阴阳怪气的美男,所以并没有深交的打算。
“她是不是你的母亲,你我心知肚明。”
这个丘衍,装得真不把我当回事,结果很了解嘛,连我和娘没有血缘关系都知道。蹙眉不语:“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是十三堂的小主子吗,这么说吧,我喊沈牧寒一声爷爷。”
说罢扔下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丘衍,蹦蹦跶跶走了,一路还哼着小曲。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趁沈爷爷出关前多皮一下过过瘾。
悄悄摸上六楼楼梯口的朝云瞧着美男子,一头小鹿早撞得头破血流。可定睛一看,不对,美男子怎么含情脉脉地看着陆青予的背影?!该死的贱女人,勾三搭四不要脸!
收敛望着陆青予的目光,往楼梯口处瞥了眼,丘衍眉眼低垂,看不见其中神色。
。
“都让开,州府马车!”
七八辆马车驶进九州城,新任副州府柳彦霖意气风发,在城门口专门从马车里下来骑马入城。副州府,再干个五年就能转正成为四品,回京后便是三品。京城拨大款培育的杂交水稻就是九州城发现的。在这个地方绝对不缺政绩,圣上不就是将苏家的公子,状元郎给安排到九州城了吗。
这么个肥差终于落在自己头上,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岳父干了这么多年也才三品,看自己,如今才不到四十,再干十年就是三品保底,二品往上啊。
“哎哟这么大排场,是谁啊?”
“新任副州府上任啦,贾州府不是犯了事被抄家了吗,这位便是新任副州府。”
“我瞧着不行,都三四十了靠谱吗?”
“不能谁都和我们苏大人比啊,苏大人是状元郎,我看隔壁州府都五十几岁了,知足吧。”
杨文秀顺着朋友的视线望过去,这一望,五雷轰顶有如雷劈。
大庭广众之下,一位华服妇人突然扑倒路中央,那妇人半老徐娘,但因为保养得好看着只有二十几岁。此时她看着那马上的男子,张着嘴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何人单杆拦本官的马,这位夫人,若是有冤情可到州府报案,本官到时自会为你伸张正义。”
“杨德才!”女子喊道。
柳彦霖瞳孔微缩,他终于认出这个妇人是谁了,杨文秀,那个陆杨村种地的发妻,人变贵气了他才没认出来。收敛神色喝道:“哪里来的疯妇,还不快赶走。”
下人驱赶,杨文秀使劲往前面拱,毕竟是干过庄稼活的,竟然没被拖走:“杨德才,我是文秀啊,陆杨村我们拜堂成亲,后来你考举人,他们回来说你落河淹死了。我一直不信,原来你真的没死,没死!”杨文秀说的已经涕零,这些年背着克夫的名声,受尽排挤和欺辱,如今,已死的人却再次出现在面前。
“本官名叫柳彦霖,圣上亲盖的任命书上写着,不是夫人口中所说的杨德才,本官一生只有一位结发夫妻,便是妻子韩氏,”大声义正言辞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道,又居高临下看着杨文秀,“这位夫人想必是丧夫难以接受,才将本官错认,本官念你可怜,便不治你今日惊扰之罪,还不快快离开。”
不!杨文秀不信,这就是杨德才,当年是这个人掀起了自己的红盖头,同床共枕五年,化成灰都认得。
见她还不依不饶,余光瞟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冷眼瞧着,更是焦急。今日是第一天上任,抛弃发妻若是传出去了,这官也就别想当了:“夫人你真认错人了,本官是京城人士,根本没听说过什么陆杨村。”
“德才,你为什么不认我,我为你儿子生女儿,为什么不认我?”
那丫鬟回了一趟马车,没一会儿又过来:“这位夫人,您死了丈夫是个可怜人,可我家夫人与老爷京城人士,青梅竹马,并不认识你。这般胡搅蛮缠下去丢的是您的颜面,”说完又对柳彦霖道,“老爷,夫人说既然是不相干的人,打发走得了,别误了时辰,也伤了老爷的颜面。”
柳彦霖闻言不敢再磨叽,直接让几个家丁将杨文秀架着扔出人群。扔完还骂道:“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攀扯我们州府老爷,呸。”
最后还是那些个夫人将失魂落魄的杨文秀送回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