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是个异常高冷的人,高岭之花不足以形容,大概是高岭雪花这种程度。平日里除了吃饭,嘴几乎是不张一下的。
孟晓自认算是洛一鸣最好的朋友了,可是就算对自己,她也很少主动开口聊天,虽然每回只要孟晓撩拨——她俩能当场来一段相声。
最让孟晓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偶尔提出在她家留宿的时候,她的反应就仿佛这是什么非常过分的要求,反正是一次也没有同意过,半点情面不讲,回回眼看着天要黑二话不说把自己轰回家——这样一个人,对生人自然更是戒备疏离。
孟晓一个人走的时候,从没有遇上过问路的——毕竟她的眸色看着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可要是她俩走在一起,但凡有路人问路,都是找孟晓。
她觉得古怪。
后来观察到,那些路人其实一开始是冲着一鸣去的,但只要一走近,一鸣很快察觉到,这时防备地一抬眼,和对方对上视线,然后路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转向了自己……孟晓指路过程中一鸣会持续她的眼神杀,直到那人落荒而逃一般尴尬离开。
所以孟晓一直觉得,洛一鸣如果恋爱了,那对方必须是个能人。
非得要热情到无以复加,主动到无以复加,耐心到无以复加不可。
所以她怎么也没能想到,洛一鸣竟然毫无征兆地……搞起了暗恋。
孟晓不知道的是,虽说是暗恋,但其实……真的不要太明显。
那天夜里,在巷子口,洛一鸣和霍衍四目相对,她从耳根到双颊瞬间飘红,光线昏暗的原因,也许只有易初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可眼睛太大了有个缺点,就是完全藏不住事儿,想什么全叫人看的明明白白。饶是顾慈在这方面有些迟钝的人,瞧见月色下那双专注热切的眸子,也一眼明白过来。
总之,太明显了,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可顾及着人家姑娘家家面皮薄,霍衍又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便也都没有说破。
***
“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一样。”霍衍不以为意。
这个像豆芽菜一样的孩子,他从第一眼起就不待见。
可她就像一只黏人的小狗,无论你怎么打骂,依然巴巴地看着你,冲你摇尾巴,半点儿仇不记。
那晚,洛一鸣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里头似是有小火苗在跳动。
她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瞧着你,眼里似乎含着薄泪,闪着宝石一般的温润光泽。
然后那个嗝调皮地跑出来,她被自己惊到,眼神有一秒的空白,回过神来,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眼里的水汽似乎被蒸发,一双眸子愈发亮的惊人,仍是一错不错地看住自己,窘迫且痴迷。
霍衍的心里像是有根弦,被一只手轻轻拨了下,微微发麻。
从一开始,这孩子一直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向自己。冲动又露骨,丝毫不遮掩。
***
夏泓惊掉了下巴:“我就不知道啊。”
孟晓凉凉地道:“你能知道什么,白痴。”
夏泓当即骂回去:“你……你傻叉!”
易初勉飞来一记眼刀,他缩了缩,气鼓鼓撇开脸。
孟晓上前查看洛一鸣,轻拍她的脸唤她:“一鸣,醒醒”。
她紧闭着眼睛,不见反应。
霍衍看过去,洛一鸣靠在顾慈怀里,浑身瑟瑟地发着抖,人已神志不清了,牙却咬得死紧,一张小脸绷出倔强的神色。
他走上前,看见她唇边沁出的血珠,眉毛拧起来,伸手去掐她的下巴。
顾慈见状,怕他下手没轻重:“你轻点儿。”
洛一鸣纹丝不动,仍旧紧咬着不松口,霍衍手上没敢使劲儿,担心把她下巴掰坏了。
他的手落在洛一鸣左肩上,手指轻轻按在伤口处,然后——用力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