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泓握着的拳头松开,他似乎更加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慈:“意思就是,这锅,霍衍背定了——当仁不让,舍他其谁那种。”
夏泓:“可是……可是他确实没有动手打人。”
顾慈:“怎么,他可是一点也没想过要保你们。你这是在替他说话?”
夏泓臭着脸:“谁要替他说话。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公平。”
夏泓虽然觉得霍衍这样直接供出他们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做法很令人不爽,但就事论事的话,霍衍确实没有参与斗殴,全程都是被打那个。
他并没有在帮霍衍说话,只不过看不得这种不公正的处置。
顾慈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出了声:“公平?什么是公平。不要说你还这么小,我也不敢说自己知道。但我明确知道的是,公平不是你们这些小少爷该考虑的东西。”他垂了垂眸,“也不是霍衍那样的人能够奢求的东西。”
夏泓像是被刺痛了,但又不知是什么刺痛了自己,他语气不太好地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那我说得明白一点。”顾慈似是坐累了,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手肘搁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握在身前:“霍衍,孤儿,今年十五岁。七岁开始参加学院的入学选拔考核,至今,落榜十六次——可这十六次里,只有两次是他应得的,剩下的十四次,整整七年的闭门羹,都是三家长老特地交代我们学院额外赏赐给他的。”
“今年按照惯例又送来一碗,被我给倒了。霍衍这小子好歹算是进了这道门。可你们家里长辈们发话了——重点观察。”顾慈抬眸看坐在对面的两人,“知道重点观察是什么意思么。”
两人的表情显然是被顾慈这段话砸蒙了。
“院规明令禁止打架斗殴,情节恶劣者,从重惩处,极端恶劣者,开除学籍——那群人里好几个重伤住院的,十几个人通通咬定是霍衍挑事。这种情况下,霍衍作为重点观察对象,完全可以省去调查这一环,直接开除学籍。所谓公平,对霍衍来说,从没有存在过。”顾慈一边把玩着二人精彩的神情,一边漫不经心一般继续道:“说起来,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那小子很能招是非,打过几次架。可他是个有心眼的,打架的地方都有监控,而且他的表现都微妙又克制,我们总不好罚他个正当防卫。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贼得很,特意录下了和我们的谈话。所以暂时不好拿他怎么样。你们这一次倒是帮了学院个大忙,那群人闹得很凶,霍衍这头又死无对证,我们可以名正言顺不留话柄地把他开除。既给了长老们交代,又保全了学院的名声,皆大欢喜。”
片刻的沉默。
夏泓:“什么狗屁的皆大欢喜。阿勉,听听他说的是什么屁话。”
对于顾慈,夏泓在踏进这个办公室之前,心里是寸有那么一丝好奇和仰慕的。
可现在,妥妥的大型人设崩塌现场。
此人,满嘴胡言,三观不正,人渣一枚,鉴定完毕。
易初勉:“长老们为什么要针对霍衍。”
夏泓:“你说什么呢!你相信他?!”
易初勉:“我暂时想不到他有什么欺骗我们的动机。”
顾慈:“易小少爷明鉴。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一个孩子……你们可以自己回家去问问令尊。这个事情,我们不过卖了三大家族一个面子而已,具体的不好过问。”
易初勉:“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顾慈的身子离开椅背,手肘支在办公桌上,笑得意味深长:“你们还小,很多事还不需要懂。可是既然入了我们学院,就是我的学生。而我的教育理念,向来不鼓吹公平公开公正那些虚头巴脑的,我信奉的,只四个字:强者无敌。霍衍是个好苗子,我有心拉他一把。你们俩,也是好苗子。我看你们有心勾搭他,也就顺手牵个线,毕竟,那小子头铁得很,知己能给他整成冤家。我别的不敢说,看人的本事挺毒。你们仨,在我看来,未来都不可限量。”他骤然语重心长起来,“我作为院长,盼着学生们互相成就;作为个人,促成一段友情,也算是功德一桩。总之,霍衍这小子,就拜托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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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课夏泓全程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