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陶姨娘为了能抢先一步诞下子嗣,服用了催生的药。所以府上大公子魏璟,生来便病弱。
双腿绵软无力,多行几步便需要歇上一歇,平日里出他自己的院子,大多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上由丫鬟推着的。下肢无力,自然会对行房有点影响,多少会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房里生活。
但因魏璟自小有府上请的名医调理身子,所以那点影响在最初刚成亲时不大。至少洞房之夜,他是不曾委屈了新妇的。
只是一个人娘胎里带来的病弱,只靠后天调养,是怎么也不可能调理得周全的。魏璟本就身子弱,时日一长,他自是招架不住。
身体上招架不住,心理上便更是对其厌恶。所以久而久之,原本还算和睦的夫妻二人,多少也是生出了些嫌隙来。
夫妻之事不顺畅,自然也是影响夫妻间感情的。
魏璟心中自然有愧,但他身子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秦氏也算是个善解人意的,心里知道丈夫身子病弱,她自然也不会强求。平日里受了二房婶娘黄氏的气,回去后也只是自己一个人消化,不会在丈夫面前露出半点哀怨的情绪来。
只是这次……她或许实在是有些崩溃了。
打从颜熙才进门不到半年便诊出了喜脉起,秦氏已不能再如从前那样淡定从容了。她每每在老太太那儿看到武氏所出的衢哥儿,她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每见一次她就喜欢一次。
时间久了,她便也不再满足于日后过继一个,她也想要一个她自己亲生的。想要一个,身上既流着她的血,也流着自己夫君血的孩子。
这种内心的渴望,在得知颜熙也有了身孕时,达到了顶峰。
这几日来,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挺纠结的,她一直在想自己日后的路。难道,她真的要和魏璟和离吗?日后各自嫁娶,再不相干?还是说,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哪怕房中之事不顺遂,哪怕日后一直不能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思来想去许久,最终这两条路她都不想选。
有时候她也不禁会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老天爷这样惩罚她。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
若不试一试,她不甘心。所以,秦氏疯魔了一般,她得了门路,便差派自己的心腹丫鬟去外头弄到了可以叫男人兴奋的药来。
她打算同他试一试。
她以为只要他能再起来一次就好,她已经算好日子了,就是这几日,是她最适合受孕的时机。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或许,他们就能一次就中呢?
不试试怎么甘心。
但魏璟的身子实在不行,强服药物达到目的,只会伤损更大。所以,最终自然是以失败告终的。
许是秦氏药下得多了,魏璟当场虚弱得晕了过去。魏珩急急忙忙赶到时,府上的大夫已经为魏璟号过脉了。
老夫人忙问:“怎么样?”
那大夫在魏国公府上多年了,府上大公子的情况他一概皆知,所以,魏家没什么好瞒着他的,他在老太太和世子爷跟前也没什么忌讳不能言的。
“情况不是太好。”大夫姓蒋,蒋大夫为难地说,“大公子自幼体弱,是需得好好温和着调理的。如今服用……用了这种剂量且药劲这么强的药,实在有损身子。只怕日后……”
“都怪你!”蒋大夫话还没说完,一直侍候一旁的一个紫衣婢女突然哭着朝老太太这边跪了下来,“老夫人,我们公子一直身子弱,这是府上的人都知道的。可夫人明知如此,却仍以药害公子,奴婢不知夫人这是安的什么心。方才……方才奴婢就候在门外,公子在屋内,奴婢亲耳听到了公子的惨叫声。如今公子成了这样,还望老夫人您给我们公子做主。”
说话的丫鬟叫玲珑,是自小几岁时便伺候在魏璟身边的。玲珑一番哭诉后,便匍匐着磕在了地上,嘴中一直念着“要老夫人做主”这样的话。
而一旁的秦氏,此番眼神空洞,对此她并无辩解。
害得魏璟成这样不是她本意,但这样的后果,却是她造成的不假。
魏家若真因此而处置她、惩罚她,她也无话可说。
老夫人不喜欢这种以奴告主的行为,所以听了玲珑的话后,也只是冰冷着张脸呵斥她道:“这是公子和少夫人房里的事,与你一个奴才什么相干?是不是罚,怎么罚,还得待你们公子醒来后由他说。你出去,这里暂且不需要你伺候。”
“可是老夫人……”玲珑心疼是真心疼,哭也是真哭。而对老夫人的决定,失望也是真的失望。
他们家公子,从前好在还有国公爷疼。可如今,国公爷自己也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这个家早由世子爷当家做主,便再没人能疼她的公子了。
玲珑满腔怨愤,但却不得不听命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