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隔多年再见舅父,魏珩总还是忍不住眼眶酸涩。
细数起来,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舅父了?时间久得,他甚至都已经忘记舅父的长相了,所以如今再见站在面前的儒雅中年男子,不免心中感慨万千。
感慨过后,更是心中不得不感念起上苍来,感念上苍厚爱,一切回到了尚可挽回之前。
魏珩是多年未再见太子舅父,但对太子来说,却是前不久才见过魏珩这个外甥的。见这儿郎不过数日不见,竟老成稳重许多,不免也笑着拍了拍他肩说:“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只是你也别怕,凡事有舅父在。”所以太子以为如今的魏珩少了从前的恣意,变得稳重许多,是因为知道了他父亲同晋王的勾当,害怕了。
魏珩却真情实感道:“有舅父在,景行便什么都不怕了。”
太子是宽厚温和,但却不是无能。相反,在储君这个位置上多年,他也是做出了不少政绩的,如若不然,晋王也不会走上那条路。
但凡太子平庸些,自有臣子拥护晋王。而如今东宫深受朝臣敬仰爱戴,圣上又病重,朝臣早将太子视做了未来君主。
其实只要给东宫提个醒,接下来的事,便无需魏珩再操丝毫的心。当年晋王之所以得逞,也不过是因为太子从未想过魏国公未倒戈而已。
是他太过信任魏国公了。
而如今既起了疑心,之后事事防备,或是假意提供些消息,便很容易拿住晋王等人错处。
所以到了晋王血洗东宫这日,迎来的,是东宫早早便做好的局。
魏珩这日没去东宫,而是只静静等候在家中。这件事□□关重大,他只告诉了舅父,连母亲都没说。
还是等事发了,长公主才得到消息,说是晋王竟然想谋逆。
静华长公主在得知此消息时,立即吓得腿软,险些就要晕过去。还是前来禀事的人说东宫太子殿下已经平了乱,如今正押着逆犯去了圣上太极殿那边,静华长公主这才又重新缓过神来。但也再坐不住了,立即就要进宫去。
还是魏珩过来,才将母亲给拦下。
“这个时候宫里正乱着,母亲还是稍安勿躁。”魏珩始终沉静,临危不乱,“既然已经押着逆犯去了皇外祖跟前,便有皇外祖惩治逆贼,母亲只需好好呆在家中等消息便可。”
静华公主是暴躁的脾气,她实在坐不住。但听了儿子话后,她也没有非坚持要进宫,只是不断在自己厅堂内来回踱步,疑虑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又阿弥陀佛说,“好在兄长技高一筹,否则今日得将是多么凶险的场面?”
静华公主不住的絮叨着说“幸好”,脸上也有惊吓过后的欣慰,但魏珩却半点笑不出来。因为他深刻的知道,若不是他重活回来,若不是有他的提醒,如今舅父一家怕早被屠杀了。
即便如今扭转了乾坤,可魏珩也始终会念着那个他没能扭转乾坤的世界。
直到外面天大亮,魏珩想着晋王一党人该都已经论了罪,他这才抬步往魏璟院子去。扭转乾坤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要让他老子魏无垠得知真相。
所以,魏珩打算去找魏璟。
如今的魏璟,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因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他始终身子不好。
若魏珩真的只是十二岁的魏珩,他必然会同魏珩势不两立。但到底是活过一把年纪的人,且在那一世,后来兄弟二人交情也很不错。所以此番再见,魏珩倒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开门见山道:“你肯定也定想知道你阿娘为何自杀嫁祸我娘吧?”
魏璟不过只才十二,虽早慧,但却始终只是个少年。原就心中苦恼、羞愧,一边既想要继续帮母亲守着那个秘密,一边则又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出真相。所以当魏珩直接闯将进来时,他甚至还有些躲闪,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但当听魏珩直接就点破了说是他母亲自杀嫁祸时,魏璟震撼的同时不免也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不。”魏璟脱口而出后便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已说出口的话却如同覆水般再难收回,于是他只能缄默,以一副吃惊又诧异的表情望着魏珩。
魏珩本就念着前世,对魏璟没了恨意。而如今,他舅父一家皆没死,仇恨不复存在了,魏珩更是不会给魏璟甩脸子。
甚至念着他母亲陶氏也是为人所用的可怜人,魏珩甚至起了同情之心。
所以魏珩说:“因为我母亲的确没毒杀过陶姨娘,而陶姨娘却一口咬定是我母亲所为,所以我想,她或许是自杀,然后嫁祸。但我之前一直不明白,陶姨娘她既得了父亲之爱,又育有长子在,她为何还这么的想不开?如今我明白了。”
“兄长,你可想知道为何?”魏珩说话时,目光始终盯在魏璟身上。
魏璟到底也是能沉得住气了,待镇定下来后,他便也不再慌乱,只是冷静问魏珩:“你既知道,便说吧。”
魏珩这才喟叹一声道:“方才得到的消息,说是晋王殿下谋逆。但好在,太子殿下事先有准备,晋王败了。”
魏璟静静听着,只觉他说这些同他无关,也同他母亲无关。
但接下来,他听魏珩继续说下去,说是他们的父亲倒戈了晋王,也参与其中时,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难道,他母亲一直都是晋王的棋子?他母亲的存在,就是为了挑拨太子同父亲的关系的吗?
魏璟一时接受不了,突然就猛烈咳嗽起来。
魏珩说:“你如此反应,想必是什么都明白了。我也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我知道,陶姨娘死得冤枉。”然后,魏珩才说到重点,“我今日来,是想问你,陶姨娘临终前有无留给你什么别的话?我相信她是心善之人,不过是一时糊涂,被人蒙蔽了而已。虽说自杀而亡了,但想来当时既上了贼船,也是不得已。若她临终前留下过什么话,还望兄长告知。”
魏璟脸色惨白,他顺着魏珩思路想了想后,这才说:“没留下过什么话,但却留下了一封信。”这样一想,魏璟便立即吩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道,“快去,将我娘的遗物全都拿来。”
而魏珩要的,正是这封信。只要拿了这封信到他父亲魏国公跟前,便就能一切都真相大白。
他要将这封信甩在他脸上,要让他知道,他倒戈晋王这件事做的有多么的错,有多么的可笑。也要让他知道,他不惜一切辜负了他母亲所为的女人,其实是晋王搁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以为的真心,以为的爱情,不过就是黄粱一梦,可笑至极。
前世一切真心揭露的太晚,他怕是早忘了当年的痛。而如今,时过不久,正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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