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开始昏暗下来。梧桐苑里楚云皓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凳脚挺高,他坐上去的时候双腿还只能悬挂在半空。
卉儿站在他的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楚云皓抬起头来勉强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他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人心疼,在这种时候他也知晓不该多添麻烦,而在一旁静静的等,他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但是一双紧拽着衣摆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穆兮兰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发汗,上官清便弄了水来给她擦身子,刚才才开门让楚云皓进来。发过汗的穆兮兰,脸色依旧苍白,只不过时而眼睛动一下,手臂也会不时抬起来。
似乎有醒过来的征兆。
上官清握住她的双手,尽量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穆兮兰紧皱着眉,越发难受。她明知自己在梦境里,却怎么都跳不出这个梦。
梦里,蔓青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浑身是血,身上更是伤口无数,他蜷缩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身子,血水就在他身下蔓延开来。而他正在用极尽绝望的目光看着她,口中分明叫着她的名字,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蔓青,蔓青……”她低喃着出声,伸手在虚空中抓着,好像要抓住蔓青一样。
梦里,蔓青的身子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一株藤蔓,最后藤蔓迅速枯萎,她眼见着蔓青的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
“蔓青!蔓……”
荒野里,蔓青的元神散向空中,那枯萎的藤蔓也被风吹得四处漂泊,忽然一阵香风拂来,原本已经四散的元神开始重聚,枯萎的藤蔓被不断地注入生命,因而变得越发饱满。元神回归藤枝,蔓青竟又变回一个少年。
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干裂,朝她伸手:“神……尊……”
蔓青竟然认得神尊?
有一道清冽的声音传了过来:“顾云,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你了。”
少年忽然激动起来,伸手在空中挥舞:“我不要!我不接受他的命,我不要,我宁可自己死。神尊,求求你,把我的命还给他吧。”
“顾云,这是他的选择,我已经答应他了。”
少年大吼了一声,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完,就撑不住身子倒下来。倒下的那一刻,他眼角还挂着泪:“神尊,求你救救我哥哥。”
梦里,少年悲伤绝望,穆兮兰眼见着这一切,好似感同身受,越发觉得痛苦,终于随着少年最后留下的眼泪,她醒了。
醒来以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然是个性情薄凉的人,梦境里那位哥哥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弟弟,做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甚至甘愿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少年更是哭的死去活来,她却一点都没有被感动。
看到她醒来,大家都喜出望外,上官清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兮兰,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这下太子跟沉先生都可以放心对付蜈蚣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