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沐拿毛巾擦洗了一下脸,又有下人捧来了干净衣衫,顾华杉见他完全不避嫌,竟然当着她的面便开始脱衣衫。
顾华杉背过身去,压低声音道:“楚沐可抓住了?”
“一路追到了龙洞山,都没再看见踪影。算他运气好,今日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我担心高阳和你,便先回来了。李青已经带人继续追,沿路各个驿站的暗哨也已经收到了我的消息,抓住他是早晚的事情。”
顾华杉听着背后悉悉索索换衣衫的声音,接口道:“就算楚沐大难不死,活着离开南境,京城那位也不会放过他的。”
赵高沐轻轻一笑,眼中闪动着寒意,“也许楚沐离开南境之时,才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华杉咬牙,“这些年锦衣卫替皇帝杀了这么多人,不说一千也有一百,谁是乱臣贼子,谁又是冤枉无辜,只怕楚沐自己都不知道。锦衣卫指挥史看着光鲜,实则内地里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楚沐这般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却也防不住冷箭暗刀。只要燕离一失圣宠,这几大世家自然会动手。”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华杉笑,“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义或不义,立场不同,选择便也不同。就看谁的手段更高,谁的心够狠。”
里面的人似乎微微一愣,许久才道:“总之楚沐这个人,以后再也翻不起风浪来。”
话音刚落,似有什么东西腾空而起,飞速朝顾华杉而来。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才发现是一团干净的衣衫。
背后赵高沐的声音传来:“你不换衣衫吗?”
顾华杉这才发现自己因担心高阳,倒也一直不曾换过衣衫。身上这套滚过雪地,沾过血水,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看着像是乞讨的。
顾华杉盯着赵高沐的衣衫有些发呆,遂想起赵高阳今日之种种举动,她叹了口气,似欲言又止。
那人已经换好了衣衫,一身黑色翠竹暗纹家居服,袖口窄紧,底下宽大,那颜色衬得他的眸子幽黑清冷。他瞧见华杉那欲言又止的神态,问道:“怎么了?”
“赵高阳性子虽然骄纵了些,但是为人算是洒脱磊落。之前她说的那些我还以为不过是小女孩的戏言,不曾放在心上。谁知她今日却为了我,不惜激怒楚沐,引开兵马让我脱身……”华杉低低叹息一声,“等她伤好之后,我便告诉她我的身份。”
赵高沐点头,“也好。也省得她越陷越深,最后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顾华杉一顿,“比如?”
赵高沐唇角一勾,“比如恼羞成怒,把你给杀了。”
华杉后背一凉,“不至于吧?我只是隐瞒了我的女子之身,可却从未欺骗过她的感情啊。她不会那么狠的心吧?”
“我们赵家的人,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得不到,那还不如毁了来得痛快。”赵高沐缓缓走了出来,唇角噙笑,“你虽不曾欺骗过高阳,但你却也不曾否认,不是吗?”
顾华杉干笑了两声,心顿时跳得飞快,“你们赵氏子女,真是……真是……趣味别致,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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