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生趴在地上,刚仰起头,一股热流便迎面扑来。
他眨巴了眼睛,听着那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后一只被砍断的手掌落在他面前弹动了几下,言又生盯着看了一秒钟,随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个女人竟然一剑便砍下了他们所有人的手掌。
那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本想放你们一马,但实在受不了你们竟然连小孩子的钱也抢。砍掉你们一只手,给你们一个教训:乱世之中为求自保,可以做坏事,但不能做得这么没有底线。”
那些人早已哭爹喊娘捂着手,有的跪在地上,有的一直不停叫着,有的按着手惨叫。
却无一例外的惊恐的望着顾华杉,谁也不敢往前半步,顾华杉收起长剑,余光瞥见他们还在那里,当下笑着问了一句:“钱留下,人还不滚?”
那少年笑的时候,那几个人身子又是一抖,再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当下捡起断掉的手掌一边嚎一边向城内跑去。
血流滴答,滴在雪地之上,像是一朵朵珊瑚,刺目无比。
顾华杉见事情办完了,缓步走到言又生面前,体贴的递过去一张锦帕。
言又生瞪了她一眼,一看见那地上的血,又转头吐了起来。
顾华杉强行将锦帕摔在他脸上,随后起身便要离开,却听得言又生道:“你大可以将他们打一顿就好,何苦要砍掉他们的手?”
顾华杉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望向言又生,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鸡同鸭讲的错觉。这样伪善之人,还不如跟赵高沐那种有仇必报的人处得痛快。
只怕就是她费尽口舌,言又生也不能理解半分。
顾华杉冷冷一笑,“心肠狠毒的人杀人需要理由吗?”
“你并不是心肠狠毒之人,否则你不会在临走之前给我扔下银子。”言又生起身,拿帕子擦掉脸上的血,那人一双灼灼眼睛,盯住华杉,“这些人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各个瘦的只剩皮包骨,他们也不过是迫于生计才不得不做这些坏事。你能可怜我言又生,可为何对这些人毫无恻隐之心?”
顾华杉却道:“言又生,你可曾见过伏尸百万饿殍千里的场景?你可知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乱世之下,谁能苟活。今日的他们,明日便是我们。你能救一个,却救不了万千。你所行之善乃为小善,真正的大善是平定天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光施德政,让这天下之人每一个人有衣穿有饭吃有房住。那才是大善!你今日为了行小善险些丢了性命,你觉得值得吗?”
言又生双眼蓦地瞬间瞪大,“你是让我看见这世间惨状也只当视若无睹吗?知而不为,你与刚才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顾华杉冷冷一笑,“不是让你知而不为,而是让你量力而为。什么事情都要出头,那你与那些市井莽夫又有什么区别?哦,不,市井莽夫还能还手,你除了挨打好像也一无是处。”
“你!”言又生气红了脸,才发觉自己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眼前这个女人。
这女人看着粗鲁,怎的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让他无从辩驳。
顾华杉被言又生这个榆木脑袋给气得脑子疼,当下也不再理会,转身便往码头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