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大雪已过,正是雪花消融之时,空气里是一阵刺骨的寒意。密林之中,枯枝之上,全是堆积的白色雪花。脚底下的雪堆积大约过了脚腕,一片银白之上,有几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因着这两处地界开战,山林里连一户人家也没有,只除了偶尔经过的小鹿和野兔,发出几声声响来。那树林遮天蔽日,阳光一丝丝也投不进来。饶是白日里,看着也是阴沉沉。这眼看快要天黑,密林之中只有隐隐的霞光,更是叫人心头发慌。
突然听得阵阵马蹄之声响彻林间,积雪飞溅,树枝晃动。
赵高阳等人一行已经离开了青州地界,来到了青州和明州相接的山峦之中。至离开青州之后,他们便拐进了山路。哪知山路积雪掩埋了道路,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是以走了一两天,竟还没有找着去明州的路。
大王哥望了一眼远方的霞光,心知天色已晚,当下便道:“这山里天黑得快,咱们走了这许久,都不曾见过一处人户,想必再走还是找不到投宿之地。不如今晚先找个山洞,勉强过上一夜明日再行赶路吧。”
赵高阳起初还有些力气,可是这一路奔波,把之前在南景王府的骄纵性子都磨了个一干二净。她有气无力的应了两声,“行吧,大王哥经验丰富,就听大王哥的吧。”
言又生眼尖,远远地看见了一处飞扬的八角檐牙,喜道:“前方好像有一座寺庙,咱们去那里看看。”
三人又是一番疾驰,走近一看,确是一座寺庙。不过早已荒废了,木门吱呀一声,一进去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借着暮色四合的余光,那庙宇前的庭院之中种着一棵槐树,已经枯得不成样子,树旁有一口枯井,井口上站着一只乌鸦。
寺庙已经荒败了许久,门匾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屋内房梁倒塌,四处都是灰尘。堂屋正中,有一座倒掉的金身佛像,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大王哥栓好了马,便主动请缨去抓一只野兔来。言又生生了火,赵高阳则自顾自的抓了一把茅草垫在身下,顺势像是猫儿一样躺了上去。
管它脏不脏的,赵高阳现在只想躺着,哪里还顾忌得了这许多。
她将脚下的行李一蹬,那行李咕噜噜的到了言又生脚下。
言又生唉声叹气的看了赵高阳一眼,随后将行李捡起来,拍了拍灰,放在一侧。
听得背后那人也在连连叹息,“唉,照这个路程,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王府啊。”
“快的话,也就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赵高阳弹起身来,随后又软绵绵的躺下,“天啊,我赵高阳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言又生拨了拨火堆,火光发红,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将被雪水打湿的衣物拿出来晒干,见大王哥远去了,总算是只有他们二人。言又生便凑近了些,问道:“郡主,在下想请教你一件事。”
赵高阳白了白他,“说。”
“我看你跟华杉姑娘交情不浅,言谈之中又提到了赵世子。莫非这华杉姑娘跟赵世子也有交情?”
赵高阳立刻满脸戒备:“言又生,你问这个干嘛?”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哼,随口问问也不行。我警告你,顾华杉将来可是我赵家的人,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剁了你和你师父做成包子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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