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急匆匆而来,立在门外,哑着嗓子道:“将军,军情急报!”
黄文中立刻翻身下床,快走两步打开了门,只见那人正是他派往青州大营的尖细。
平日里便装作普通士兵混在大营里,打探消息用。
此刻见他满脸惶惶失措,连礼数也顾不得了。
那黑衣男子正要开口说话,黄文中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身边服侍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屏退众人之后,见四下无人之后,那黑衣男子急忙走进了屋,凑近他耳旁压低声音道:“将军,出大事了。那慕家和燕离因今日战场之事起了口角,两方斗殴之后,已经分道扬镳,各自带着人马连夜回老巢去了。”
“什么?!”黄文中声音陡然拔高,顿了一下,方才道,“你且详细说来。”
“那慕容周在出征之前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说是攻不下明州便提头来见。谁知今日便被将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燕离心中本就不悦。偏偏慕容周那小子混得很,立下了军令状翻脸不认账不说,还当着人说了好些混账话。慕家今晨来攻城的一万大军,全是慕容家的手下,死伤过了大半,慕容家的人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便和燕离手下的人打了起来。这事情越闹越大,燕离要杀闹事之人,慕容家一气之下便带着自己的兵回了老巢!”
黄文中眼帘一跳,“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卑职看得真真的。青州大营现在犹如一盘散沙,慕容家的人连夜往杨岭撤退。卑职出来的时候,还瞧见山道之上慕容家的军队,正往杨岭的方向而去。”
“那燕离呢?”
“那青州大营的位置正处风口开阔之处,离开慕容家的庇护,燕离只有三万老弱病残,大约是怕咱们连夜突袭,也正收拾东西回青州城呢。”
黄文中略略皱了眉头,脸色凝重,“昔日燕离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我曾经跟着杨琦去拜见过他。此人脾性温和,待人宽和有礼,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却看不出一丝骄纵之气。这样的人,岂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两家不睦已经许久,燕离为何在此时跟慕容家决裂,这样得不偿失,倒不像是他的手笔。”
那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道:“将军可是担心燕离别有用心?”
黄文中站起身来,望着外面沉沉月色,眼中精光闪闪,“燕离绝非庸主,否则便不会有那么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我是担心有其他异变——”
黑衣男子道:“将军大可放心,燕离并非庸主,可那慕容周却是个混账东西。当着十万大军的面怒骂燕离是丧家之犬,我瞧着当时燕离的脸色,分明是动了杀机。主帅受尽侮辱,若是燕离不退这一步,只怕他手下的三万士兵也将寒心。”
黄文中的手指轻轻敲在茶几之上,脸色灰白,一双幽黑的眸子定定,只听得身旁那男子继续道:“将军,时不待我,这燕离很快便要行至鬼马坡,那里地势低洼,是绝佳的伏击场所。若是我们能趁此机会将离王一网打尽,平定此次叛乱,将军定可名垂千史。届时叫那杨琦跪在将军脚下,咱们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般畏手畏脚处处受压?”
黄文中心头一动,想起白日里杨琦勃然拂袖而去的场景。
他已不听调遣,这杨琦定然写了折子报给陛下,敌人的刀已经落在了脖子之上,今日就算不是为了这大楚的万里山河,也要为了自己一条性命着想。
危机重重,他黄文中可还有选择?
唯有平息叛乱,陛下开颜,兴许能保全一条性命。
黄文中腾的站起身来,似下定决定一般,眼神平静而坚定,只是沉声道:“去,集结城内所有人马,咱们现在出城去将那燕离的脑袋献给陛下。”
那黑衣男子大喜,连忙拱手道:“将军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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