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轮炮击的落点并不好,不过没关系,这只是试射而已。当然了,这些火炮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开火,的确也对西班牙人的士气有所打击,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比对手平白多承受几轮炮击。
双方之间的距离在拉近。廖猛支队的炮兵再次开火,几乎平直的弹道穿过双方方阵之间数百米的空间,直直冲进了西班牙人紧密的方阵中。
“噗!噗!”声连响,有鲜血喷溅的声音、有穿透柔软肉体的声音。几枚炮弹在人群中制造了恐怖的杀伤,西班牙人的军官们厉声呵斥叫骂,试图稳住士兵们略微有些动摇的军心。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在方阵前后奔驰着,确保每一个士兵都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身影。
“控制节奏!按鼓号节奏走!一二一…一二一…”已经升任第三哨代理哨长的蓝果扯着嗓子叫喊着,他身上披着明亮厚实的三一年式全身甲,腰间挂钩上分别挂着弹药包、军刀和燧发手枪,肩膀上还斜背着一把32-乙型燧发步枪。士兵们的步伐有些僵硬,很多人渐渐不再按照旋律鼓点在走,队列开始出现了一些歪斜,蓝果不得不大声提醒。
火炮继续轰击,在西班牙人的阵中制造着一个个缺口,但很快又被后面的人员补齐,几乎陷入绝境的西班牙人此时终于表现出了难得的拼命作战的勇气。
军号手不断重复着《胜利属于陆军进行曲》,当军号手再次开始吹奏起开头的“向前向前向前!”那段时,西班牙人的火炮终于开火了。
一枚四磅弹丸呼啸中穿透了蓝果右侧的长矛手方阵,动能强大的铁弹连续擦着了四五名士兵身体后才最终耗尽动能掉在了草地上。被铁弹擦着的士兵非死即伤,死了的倒还好说,一名被炮弹擦断了大腿的伤兵躺在地上凄声哀嚎着。他腿上的动脉已经破裂,炽热的鲜血如泉涌一般飞洒出来,一时无法死去的他徒劳地试图用手去捂住伤口,但这并无法阻止鲜血在草地上蔓延。
蓝果别过头去,这个时代伤兵的成活率是很低的。更何况这名士兵的大腿被炮弹打飞,动脉血管破裂,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敌人的炮火还在肆虐,那是2门四磅铜炮和2门六磅铜炮,西班牙人的炮手们快速地进行着清膛、装药、装弹的步骤,动作娴熟的他们仿佛就像在进行一场训练。
“轰!轰!”这次换成了燧发枪手方阵遭殃。一枚六磅铁弹在蓝果斜前方落地,然后跳起来击中了一名士兵,这名倒霉的士兵的右胳膊在跳起来前冲的铁弹面前整个被撞飞了出去,余势未减的弹丸继续呼啸着朝蓝果这边飞来。
“不好!”蓝果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在这会儿,他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地回忆起了前世的大学生涯、穿越后的从军生涯和刚刚新婚没多久的妻子,完蛋了,蓝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呼!”耳边一阵劲风掠过,铁弹从他前方不到十厘米处斜斜划过,然后在地上反弹了一下后撞在他右后方一名长矛手的腹部上。铁弹剩余不多的动能完全被柔软的腹部所吸收,这名来自荷兰的前海盗长矛手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的腹部被撞开了一个大洞,断成几截的肠子从大洞中流出,散落得满地都是。他倒在地上嘶声呼唤着战友的救助,但是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停下来帮助他。也许等到战争结束后他还没死的话,随军的两名宗教事务处道士们会来超度他,但他显然活不到那个时候。
蓝果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肯定会死了。只是没想到在最后一刻老天眷顾了他,使得他与死亡擦肩而过。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蓝果稳了稳心神,现在可不是分心的时候,敌人还在前面呢!蓝果此时心中对西班牙人的怒火也渐渐燃起,他举着军刀,大吼道:“不要怕!稳住!炮弹只会找上懦夫!一二一…一二一…步伐稳住!”
炮兵哨的8门火炮又打完了一轮。此时双方的步兵都已经进入了对方火枪的射程,西班牙人排在最前方的是百来名燧发枪手,他们将装好了弹药的火枪逐渐放平,开始瞄准。
“举枪…瞄准…预备…放!”一声尖利的铜哨响起,廖猛支队这边指挥前方作战的营部作训官朱亮擎在右手中的军刀猛然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