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这么说,叫戚长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阿爷确实是把难题交给了裴家,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阿爷今跟你说的这些可是真心实意,你不能误会阿爷。”语重心长地跟她说着,戚长安握着小女儿的手又道,“朕这辈子,就在你这儿生过几分怯意,不想亲手把你嫁出去,所以就试试裴,没想到还真指望不上,是阿爷看错人了。不过你既是不愿意,阿爷想办法就是了,大不了阖宫上下勒紧裤腰省钱,待水利修好,有的是方法把钱赚回来。”
“不过不论怎样,裴是不值得托付了,他在荀域那儿失了面子,心里肯定有芥蒂,你嫁过去也会与他有隔阂。”
“阿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对方令她失望,但安宁觉得这都是荀域bī)的,裴从前能为了成全自己而死,这辈子又能待她差到哪儿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主动成全心上人的幸福和被动地把心上人拱手相让是完全两件事,前者之于裴叫死而无憾,后者则是颜面无存。
“怎么,你还向着他?”
“不是,我是担心,荀域要是找你要很高的利息怎么办?”知道阿爷疼她,所以愈发不能任而为,不替他着想。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就是那样的人,阿爷,你方才还说自己看错了阿,怎么,难道就不会看错了他么?”安宁忽然激动起来,就像是被冤枉了的小孩子,比起外人的欺负,家里人的不理解才能叫她难过。
戚长安见女儿如此,忙安慰道,“好好好,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要利息就要利息吧,他叔父送他来的时候不是还给了几座城池么,大不了还回去就是了。”
“阿爷从前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他带你胡闹你便去,还要替他求,那些事又怎么说?”
安宁放下筷子,作势不吃了,“我那不是人前留一线,后好相见嘛。”
戚长安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子,“其实若他不是北国的君上,阿爷倒是喜欢的,衬你倒也不是不合适,就是那地方太远了。”
“阿爷怎么那么喜欢他,裴家善修水的事也是阿爷告诉他的吧?”不知道荀域给自己父皇灌了什么**药,竟得他如此信任。
“你还记不记得他叔父把他送来时,还带了几座城池?”忽然提起国事,戚长安脸上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朕想着既然需要用钱,不如把城池还回去相抵,那些边境处的北地人并不好管,不过是他叔父为了把他送走,故意加的筹码罢了。而现在他刚登基,正是局势不稳的时候,如果能顺势收回失地,于他自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他放着那些东西不要,却偏偏叫裴家去跟他谈,所以朕想,那小子对你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安宁不信,只是她一时也想不通荀域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语气平和地开口,“阿爷,我会不叫你为难的,我就是害怕,他心思这么深,我一个人到了那儿,他若是对我不好,我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
戚长安眼泪都快被女儿勾出来了,自她得了哮症以来,便比从前懂事了许多,如今竟为了体贴双亲,甘愿嫁到北地去。
“你放心,他若待你不好,阿爷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接回来。”他会多找些人帮裴家尽快修好水利,钱也好城也好用不了几年就都可以一并还过去,如果荀域对安宁不是真心,那么到时候,他不单单没有理由扣人,还得伏小作低。
“阿爷知道委屈你了,但总不至于自此不闻不问,阿爷会给你选几个得力的人带去北国,也会每年派使臣过去,好不好?”
像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寻得了一丝光亮,这辈子她有娘家可以依靠,不用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