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又想到了那日禅房中,他拖死狗一般奋力将自己冒险救下的情形。
但眼下她的重点是——他该不会是要同自己抢人吧?
祝又樘看了看被兄长挡在身后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刚卖身成功的那位肤色黝黑的少年人。
“卖了多少银钱?”怀恩悄声问棉花。
“十八两。”
“才十八两?”怀恩眼珠子一转,说道:“卖身契还没写吧?”
棉花摇头。
阿荔嗅出了一丝抢人的意味,连忙上前对棉花道:“咱们方才可都说好了!”
“没签卖身契便不作数。”怀恩轻蔑地看着阿荔,又转脸对祝又樘道:“公子,棉花这孩子秉性纯良,又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
张眉寿的危机感一下子达到了顶点。
上辈子棉花显然没能将自己卖出去,若不然也不会在怀恩回宫之后被举荐了——而今重生的不光是她,还有祝又樘……
她爱才,祝又樘岂能不爱?
明知是个可用之人,自然谁都想要。
可她当真是急需啊。
那边,阿荔已经抓住了棉花一条手臂——这让卖了好几天都没能卖出去,却在此时忽然变得抢手的棉花有些茫然。
祝又樘又朝张眉寿走近了一些。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要买下一个前世一直护在他们左右的得力护卫,但他看懂了她眼底的着急。
并觉得甚为可爱。
哪怕是长大之后,她也向来真诚简单,即便是有些倔强的小心思,也总能让人一眼猜透——那些小心思,偶尔落在他眼中,向来可爱得紧。
而此时,那种想要捏一捏小皇后脸颊的感觉……又从太子殿下内心最深处冒出来了。
他的心态仍旧一本正经,心无杂念,平和佛系,只是单纯想捏她的脸。
张眉寿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祝又樘,心中戒备更重,下意识地抓住了身前张秋池的衣袖。
这个防备的小动作,落在太子殿下眼中,像是受惊的小猫忍住不去炸毛,肉爪下的利爪却已经悄悄露了端倪——
太子殿下费了好大劲才管住自己想要捏脸的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放心,不与你抢人。”
他眼神悠远,仿佛是在跟眼前的小女孩说话,又像是在跟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说话。
张眉寿手指微微一颤,终究只躲在张秋池背后不说话。
她怕一说话就露馅儿。
祝又樘折身走到怀恩身边,说道:“既是说定了,怀公便不宜夺人之美。”
怀恩虽不甘心,却也只好点头:“公子说得是。”
祝又樘看着面前精壮的少年,语气谆谆地说道:“这位小姑娘既慷慨解你燃眉之急,那你日后切记要忠心护主,以报恩情。”
说着,还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头。
棉花:“……??”
这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小兄弟到底是谁啊?
大家素未谋面,小小年纪老气横秋地拍他的头就算了,可那种饱含希冀嘱托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