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余一边往车板上搬煤块,一边提醒道:“估计就是您昏倒时正打的那个,”挠挠头,“不对,后来您还开过一段时间的门。”
“以前,羊倌镇北街是挨家挨户的打铁人啊。就你上小学那个院子,就是拿老铁工厂改的,一步一步变成今天的中心小学。”韩国富一脸唏嘘感慨。
韩庆余从没听他说起过这事,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那咋就剩咱们家了呢?”
“为啥?累呗,千锤百炼的,以前你做东西不仔细,那可是都看在眼里呢。一回两回你蒙人家,就甭想再有三有四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以为自己能耐,偷奸耍滑的,老百姓不瞎。实打实下地干活用的工具就是吃饭的碗,砸摸得比什么都仔细,掺假?掺着掺着就饿死喽。”
韩庆余微微一笑,爹说起打铁来神采奕奕的,一点儿也不像是有认知障碍的人。
“老理儿啊,传下来是经过实践得来的。你不服,不服就得多走弯路。”韩国富继续发表感想。“可惜啊,新时代,人们更讲究好看了。反正也有钱,用了十天半月的,不好再换呗。”
韩庆余听出点儿悲壮来,他记得家里那把磨损严重的锅铲是跟自己同岁,去年它才退休。老一辈的手艺,是真的能扛住时间。
“行了,别装了,路滑着呢,你妈交待了少弄点儿。”韩国富拿开支车子的架子,“我先拉出来,你把门锁上!”
“我来拉吧!”
“你也看我老了?!”韩国富回头,一脸不乐意。
“不是,您拉,您拉。”他忙否认,大不了他在后边使劲推,惹得老爹乱念是自讨苦吃。
细碎的雪末开始飘起来,路边的白杨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偶有院中传出声音,那定是打牌的声音,那人家的屋顶上一定也是烟气袅袅。
冬天带着不近人情的凛冽冻住大地,春节悄悄逼近。
……
“好,你确定我可以去接?”韩庆余在电话里再三确认,他有点怯呢。万一碰见她爹,该咋称呼?
“放心,我跟他们说的是第二天,不会被碰到的。”
韩庆余怕她误会,连忙解释:“我是想见的,就怕你不同意。反正我爹妈是没意见的,就看你喽。”
刘清芳清亮的笑声传来,“你也别把球踢给我,一切等我试探之后再说。”
“好吧。你带羽绒服了吗?我要不给你买一件,刚好下车穿上。”
“带了,带了。不用担心我,我收拾东西了。”
“好,哎,坐上车跟我说一声。”韩庆余依依不舍。她真的回了家,若是两人还保持地下情意,褒电话粥可不方便了。
“OK,OK,拜。”
韩庆余激动的拍两巴掌被子,明个儿芳芳就回来了,梦里的人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