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透过破碎的小窗,吹在赵小枫脸上,刀刮般疼痛。
赵小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骨碌从小床上爬起来。
每天早晨起床,赵小枫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奶奶。
上次从九幽崖回来,奶奶就高烧不止。过了几天,烧虽退了,但两条腿却瘫痪了。
奶奶生活不能自理,家里的生计就全靠赵小枫一个人来维持了。日子虽然苦点累点,但赵小枫却毫无怨言。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依靠,能够照顾奶奶,能够和奶奶在一起,他就感到很快乐。他已暗暗发誓,过段时间,一定带奶奶到城里去,找个好医生,医好奶奶的腿。
赵小枫轻轻地推开房门,轻轻地走进去。床上没有人,破旧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奶奶……奶奶……”赵小枫慌了,他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一边找一边喊。没有奶奶的踪影,也没有人应答。
门外,寒风怒吼。
赵小枫真急了,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床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小木板,木板上用焦炭写了几行小字:小枫,奶奶走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奶奶就去找你。三天后,一定要离开这里,去大楚帝国找你的亲叔叔赵霄鸣。三天后,一定要离开这里,否则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奶奶了。不要担心奶奶,奶奶是被一位神仙带走了,等你长大了,神仙就带我去见你。
赵小枫流着泪,发疯一般地冲到门外,他有一种预感,“奶奶是怕连累自己,才离开的。奶奶会不会……”他不敢想下去。
万兽森林草深林密,赵小枫一边找,一边哭喊着:“奶奶……奶奶……”
赵小枫做梦都不会想到,此时的奶奶还在小屋里,还动也不动地斜躺在她的小床上,床头上那块写着字的小木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头破旧的被单已被奶奶的泪水浸湿。
赵小枫确实猜对了,奶奶这么做,就是要小枫离开她。她已是个废人,不想再拖累人了。赵小枫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奶奶竟然会隐身幻术。
万兽森林里,赵小枫仿佛疯了一般。
寒风刺骨,他感受不到。
草鞋跑掉了,他感受不到。
脚掌磨破了,他感受不到。
嗓子哑了,他感受不到。
他一定要找到奶奶,他绝不能失去奶奶!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九幽崖。九幽崖下,那袅娜升腾的烟雾还断断续续地飘上来。
他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等你长大了,你妈妈就会乘着神鸟,从九幽崖下飞上来。”
他是个无爹无娘的孩子,他和奶奶相依为命,他知道这是奶奶安慰他的话。
“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奶奶就去看你……”奶奶这句话肯定也是假的,说不定奶奶现在……
赵小枫又在哭,放声大哭,虽然他的嗓子哑了,喉咙痛了,但他都丝毫不在乎。
凛冽的寒风呼啸了一天。傍晚时分,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九幽崖,万兽森林瞬间就披上了一件银装。
赵小枫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他呆呆地坐在九幽崖上,任凭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他还是个孩子,他已太累!
赵小枫昏睡过去,脸上的泪水早已冻结成冰。他突然惊醒,肆虐的寒风卷着鹅毛般大小的雪片,砸在他的身上。
雪夜,四周一片苍茫。朦胧当中,赵小枫感到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脚旁。借着雪光,赵小枫发现,那竟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小兔子用软软的身子紧紧贴在赵小枫发紫的小脚上,仿佛是想给他取暖。
赵小枫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又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将小兔子抱了起来。他想起了奶奶,奶奶会不会自己回家了?奶奶双腿瘫痪了,不会走得太远,也许就在小屋的附近。赵小枫这样想着,便飞一般地奔向自己的小屋。
小茅屋在风雪交加的深夜,显得更加孤独更加贫寒。小屋被一圈篱笆包围着,篱笆小门是开着的。外面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赵小枫不顾一切地冲进篱笆小院。小屋的门虚掩着,门槛上已积了厚厚一层雪。“奶奶……奶奶……”赵小枫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进了小屋。没有人回答。奶奶的房门还和早晨一样,半掩半开着。赵小枫轻轻地推开房门,喊了一声:“奶奶……”。仍然没有人回答。“嗤”的一声,一道火光瞬间照亮了房间。赵小枫打着了火折子,点亮了床头上的松油小灯。豆粒大小的火焰在不停地跳动着,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床上的被子还是整齐叠放着。赵小枫将小房间找了个遍,仍然没有奶奶的踪影。
那雪白的小兔子,突然从赵小枫手里跳到了床上,在床上又蹦又跳,看上去非常兴奋。
赵小枫愣了愣,一颗心猛地“砰砰”狂跳起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的床单。破旧的床单湿了好大一片,还不时的有水一样的液体滴落在上面。仔细听时,就能听见细微的抽噎声。声音虽然很小,不仔细就根本听不见,但是赵小枫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几年的狩猎生活,练就了他非凡的感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