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的是同一个人么?
或许阮宴君看到的不是付和颐,不是九五至尊付和颐,是当年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付和颐。只是那样的付和颐终究不是最真实的付和颐;只是那样的付和颐也回不去了。
他不爱她,她从来没有这么笃定地确认过。因为付和颐的眼睛里,满是沈迟卿。那个温婉大方,端庄贤淑的皇后。就连,回头都不是为了她,而是她。
那一瞬间热泪盈眶,如果说之前对付和颐还有些许旧情难忘,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未来终于会了结的——那一天终于来,她放下了对付和颐的恨。
当阮宴君学会接受现实,接受没那么美好的想法的时候,她就已经放下了。放下了爱,放下了恨,放下了所有的情绪,最后,天地之间,只剩她自己。
阮宴君勾勾唇角,向上稍稍抬了下颌,右手指尖点在左手手腕,一步一步踩着最正统的宫廷步跟着沈迟卿向台阶走去。
步步生莲。第一步是追溯往昔,你看过去的你和我;第二步是眉目传情,或许你也曾经喜欢过我?第三步是希冀期许,我终究会等你的;第四步是爱恨情仇,你说好的事情,终究也是变了的;第五步是迫不得已,我终究还是成为了我最不喜欢的人;第六步是自我催眠,或许我早就没一点在乎了;第七步是灵感小酌,但凡喝些酒就能解决了吧’;第八步是梦醒时分,我终究还是知道,你最爱的,是权利,是皇位,第二,才是她沈迟卿;第九步,是大彻大悟,我阮宴君的大好年华,最后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付和颐站在石阶上等沈迟卿,快到的时候伸手把住她的手,扶着一身宫装繁琐的沈迟卿缓缓进入大殿。
付和颐的眼光不自觉终究是扫过了阮宴君。她那样性子刚烈的人——
只是,他还是移开了眼光。
收回了目光,消了她的念想,散了她的炽热。
刚刚跨进碧玺宫的大殿,就能明确感受到殿内与殿外的氛围完全不一样。场面是如此的严峻。这座平日里尽显华贵得冰冷的大殿,此时此刻一片宁静肃穆,只有黑瓷砖上一点一点血色蜿蜒开来。
殿内正中,趴着一个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女子,从身形上看年纪不大。
她一头长发蓬松而散乱,头上的头饰被扯下来扔在她身侧的地上,一袭宫装也是最普通的浅色,目测没带首饰,连丢在地上的头饰也是中规中矩。身型袅娜多姿,只是此时及其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到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凌乱美感。
她的指尖仿佛在抓着什么,血迹从她的指缝缓缓流淌下来。
付和颐也没想到一进殿就是这般场景,倒是一愣。碧玺宫的主位公公倒是人精,看着万岁爷的脸色,进殿命人给收拾一下。
“皇上驾到!不干净的东西都给清理出去!皇上来这里是安抚贵妃娘娘心态的——”
他扯着嗓子缓缓开口,底下很快就有两个强壮的侍卫上前拽起了地上的年轻女子就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