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了?”刚躲入密道,谢玙便匆匆赶到密室,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密室里的床榻上,一边查看她的伤势一边打量她的脸色。
许含倒还留有一丝清明,只是越发地觉得自己冷得要命,似乎随时都会被冻成冰块,连意识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她听了他的问话,没有力气回答,只摇摇头,手指绻缩着想拽紧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可惜她力气有限,她尽的全力不过是轻轻地捏住罢了。
“殿下,这是伤药,这里没有热水,只有一些冰。是否……”万芳从置物架中寻来上好创伤药,匆匆赶了过来,扫了一眼脸色如银的许含,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来。
谢玙精通医术,自是明白此时的许含已到了强弩之末,他心中悲戚,却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年幼时,他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挣扎于生死边缘,最终熬到药石无效,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此他开始啃读所有医经,懂的、不懂全部死记硬背,篇篇倒背如流。他拿活人试验,一遍遍尝尽所有药草,尝到味觉失灵,才终成就了如今的谢玙。
可那么多的医书,却没有一本告诉他,他现在该怎么做!
面对中箭的许含,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恨,为什么刚才没有警醒一点!
许含感觉自己的精力正慢慢流逝,她轻轻闭了闭眼,待积蓄了一些微薄之力后,才开口静静地说道:“我、我恐怕熬不过了,你要告诉我娘,我要来生再来叨扰她了。”
“这话,你还是留着自己跟她说吧!”谢玙不愿听她交待遗言一般的话。
他猛地站起身,低着头一眼不眨地盯着她,“有我在,我不许你这样放弃!”
许含愣了一下,轻飘飘地浮出一丝笑:“你不必难过,说不定是我该回到原先的地方去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只不过这一次死得略痛苦而已。虽说她对原先的世界毫无留恋,但若是一睁眼又回去,那也未必不是坏事。
“不!”谢玙突然拒绝,他蹲下身子,凤目里溢满紧张与霸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自己去和许柳舟说,我没说让你走,你就得给我留下!”
说完,他朝一旁的万芳和左卫命令道,“万芳留下,左卫去取些冰块,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衫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许含伤口周围的衣衫剪开,只留下那支穿透胸口的箭。
这箭为倒钩,想拔出来,必须从箭头拔,否则只会增加许含的伤重。
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截箭。
万芳手中的剑利可断金,是取自天山玄铁,反复地叠加锻打,反复地炼制,费时费力之下,才百炼成钢,整个天下,也仅此一把。
“殿下,此事太险,万一……”
万芳知晓他想断箭羽,再从箭头拔出,但他手中的陌剑再利也会将力作用到她的伤口之上,如此依旧会造成二次伤害。
“没有万一。”谢玙果断道。
此时的他已没了退路。